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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烟火气,不过一碗馄饨半碟咸菜,那是生活最好的滋味

每当胃里无感嘴巴寂寞的时刻,我都会习惯性地煮一碗馄饨,寒冬酷暑雷打不动,石家庄的秋天今年格外长,但“早穿棉袄午穿纱”的温差把胃口搞得是不上不下,出门时哆哆嗦嗦计划着中午得吃口热的,待正午明晃晃的太阳出来立马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纠结患者陷入了苦闷的抉择:要不,还是来碗馄饨?

街头小摊煮馄饨的大锅不会断火,因为馄饨都是现包现煮,所以要一直维持滚开的状态,老板就站在锅边的小案板旁包馄饨,拈起一张方形薄皮摊在手心,用筷子尖儿挑一抹肉馅,往馄饨皮上一碾,五指合拢同时手大拇指往里一推,一个馄饨就成了。

包好的馄饨点好个数往大锅里一丢,开锅后然后舀一勺滚水把白瓷碗底事先备好的调料冲开,待馄饨上下翻腾几番后就捞出来,淋上几滴香喷喷的葱油,吹开热气,十颗不多不少。

汤面浮着细小油花,干瘪的紫菜也舒展开来,虾皮吸饱汤水沉在碗底,用勺子搅合搅合才不情愿地游上来,呷一口没有多余咸味的热汤润嗓,白水清汤自然鲜,葱油香气格外出挑,轻薄飘逸的馄饨皮柔软透明,肉馅隔皮透着淡淡的粉色,吃这样有长长拖尾的小馅馄饨,总是先沿着勺子边儿嘬一圈皮再把馄饨混着汤汁整颗吸进嘴,嗯~满足~~

馄饨据说在古代是一种密封的包子,没有七窍所以称为“混沌”,后依中国的造字习惯改为“馄饨”,而这个叫法也仅限于北方和上海,广东则称之为“云吞”,川渝地区称“抄手”,福建则称之为“扁食”——因为肉馅是用棒槌敲打出来的,吃起来格外有劲,具体可以参考全国知名连锁沙县小吃的“香脆馄饨”,肉馅儿馄饨吃出了香甜脆生的口感,也是颇为奇妙的感官体验~

苏州还有一种蒸馄饨,荤素混合的馅儿,配着麻油香醋和蛋皮汤一起吃,蒸馄饨与蒸饺异曲同工,但胜在皮更薄些,咀嚼时可以更专注于内馅儿而不是纠结面皮太厚。

上海人最爱小馄饨,无论是街边小店还是超市,随处可见荤素不一的馄饨柜架挤挤挨挨,好像上海人离了馄饨就没法活。

张爱玲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囡,从小吃馄饨,出国后更是念念不忘,偶然一次,吃到种名为“西伯利亚馄饨”的食物,不似中国馄饨有好看的荷叶边,而是只有棋子那么大,呈扁圆形,馅料是各色奶酪、火腿、咸肉、番茄、菠菜等搭配组合,重点是不放味精,吃起来就是食材之间碰撞出的原汁原味,让张爱玲爱不释口。

过去的馄饨经营者都是肩头挑个担子走街串巷,本小利薄,赚得就是个辛苦钱,因为馄饨不像饺子那般扎实可以当主食,大多时候都是作为副食点心售卖,有人买就赶紧放下担子,就地现包现煮,煮好后递给食客,后者捧着碗吸溜完,给钱走人。

汪曾祺老先生曾在《晚饭花》里描述过高邮的馄饨担:一头是一个木柜,上面有七八个扁扁的抽屉;一头是安放木柜里烧松柴的小缸灶,上面支着一口紫铜浅锅,铜锅分两格,一格是骨头汤,一格就是下馄饨的清水。扁担不是套在两头的柜子上,而是打的时候就安在柜子上,和两个柜子连成一体,扁担不是直的,是弯的,像一个罗锅桥。

现在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词叫做“烟火气”,那到底什么才算是烟火气呢?我认为那就是对待生活的态度,平凡,普通,却依然有滋有味,所谓生活,不过一碗馄饨半碟咸菜,那才是人间最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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