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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的阶级可以共生吗?《寄生虫》进行了一场有关资本主义的实验


作者:小太爷

金球奖刚刚过去,《寄生虫》在万众的呼声中夺得了最佳外语片奖。导演奉俊昊在幕后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归根结底,这是一部关于资本主义电影。而这正是这部电影能够让西方主流影视圈与观众产生共鸣的原因。

在故事中,狡黠的金基泽一家冒用各种身份在朴社长的豪宅中谋得生存。对此,你当然有理由质疑这样的剧情设定是否过于弱化上层阶级的智商,你也可以将此视作富人们无所顾忌的傲慢,但导演并没有拘泥于这一点的合理不合理,而是将表达的重心放在对“寄生”这一概念的诠释上。

在资本主义的社会中,当底层阶级失去了被剥削的价值后,他们是否能够通过其他的渠道来实现生命的延续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晋升。在生物界中,“寄生”是一种具有对抗关系,导演将这种关系套用到阶级社会中,似乎为阶级斗争设想了一个新的表现形态,但寄生者与被寄生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并没有被消解,而是在温和的表象下延缓了抗争的进程。

对立的阶级可以共生吗?在这场有关资本主义的实验中,奉俊昊给出了他的答案。

寄生是一种异化的剥削

在电影中,导演有意将金基泽一家刻画成特困户,父母整日怨天尤人,儿女又都没有稳定的工作,或者说根本找不到工作,全家都挤在一个廉价的出租地下室内,甚至手机上网都得靠偷邻居的网络。面对如此糟糕的现实,他们似乎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与勇气,在金基宇的朋友到来之前,他们已然处于一种无路可退的状态。


而这正是这场实验的绝佳样本,金基泽一家是阶级社会的一个极端,他们在客观上没有受剥削的机会,主观上也没有受剥削的意愿,直到他们觉悟了另一个生存之道,通过伪装和欺骗,以寄生的方式吸取上流阶级的养分,看似拥有相交的两个阶级,在这样一种策略之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但即便如此,金基泽一家并非逃离了剥削的牢笼,实际上,他们用尽了聪明才智,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受剥削”的机会而已。司机、管家、老师,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些看似光鲜的职业,但他们所获得的报酬无不是受到剥削后的结果。

“寄生”是一种异化的剥削,它不同于一般的工作雇佣关系,即雇佣者与受雇佣者对彼此的身份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他们都不会认为双方在阶级属性上是一种对等的关系,在表面上或许表现出某种礼貌或者尊重,但双方或多或少都有一种对于越界的警惕。但寄生不同,寄生者在受到剥削的同时,也参与到被寄生者的生活,享受着和他们几乎一样的生存环境,确切地说,在寄生关系上产生的那一刻,一种阶级属性的越界就已经产生了。寄生者在这样一种越界中获得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报酬,更获得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被剥削的矛盾因此得到缓和。当金基泽一家躺在别墅的沙发上时,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上流阶级的错觉。

但导演并没有放任这种寄生关系停留在一种安逸的稳定态,他为之后的爆发早就留有了线索——气味,朴社长一家都感知到一种属于底层阶级的气味,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始终驻留在寄生者的身上。

富人的傲慢与穷人的愤怒

我想,这部电影最大的反转便是电影在结尾时那场杀戮。作为一名寄生者,金基泽为何会选择用一种血腥的方式将这种寄生环境给毁灭呢?答案藏得很隐晦,但也不难找。

朴社长虽然表面上对为自己家庭服务的金基泽一家很有礼貌,但却十分厌恶他们的种种越界行为。而金基泽一家在寄生的过程中慢慢膨胀了自己的欲望,在一种对等的物质生活中,他们忘记自己寄生者的身份,企图用一种平等的态度进行对话甚至是交心。这终究触碰到了朴社长心中的红线,他在金基泽试图指点他的生活时,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了一种富人阶级的傲慢。

金基婷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一般来说,寄生者只会用慢慢蚕食的方式来消耗被寄生者的生命,直到最终的灭亡。但人却不同,人在寄生的过程中,滋养的不仅是自身的生命,还有一种源于物质但又超越物质的人格。在享受了被寄生者的生活后,他们培养了自己的自尊,甚至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如同一个灌满气体的气球,做着终有一天会腾飞的梦。但在腾飞之前,来自真实世界的傲慢却不动神色地灼伤了气球的表皮,最终引爆了那些经过压缩的气体。

出离的愤怒让金基泽失去了理智,在那片阳光之下,他忘却了自己的寄生身份,开启一场杀戮的盛宴,他让朴社长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但因为自己的鲁莽吞下了苦果。而这场有关资本主义的实验,也因寄生关系的破灭被迫提前结束,但这种惨烈的收尾又何尝不是一种深刻露骨的答案呢?对立阶级之间的矛盾在一种微小的距离中被无限放大,导演似乎想用这样的结局提醒众人,这种手段上的创新无法掩盖不可调和的矛盾,它需要更加本质的解决途径。

那是一场终将幻灭的梦

如果将《寄生虫》视为一个有关资本主义的实验,那么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变量就是欺骗,这种欺骗使金基泽一家顺利寄生到了富人阶级的环境当中,更让他们产生了跨越阶级的梦想。

而是事实上,这种欺骗并不限于他们一家为自己伪造身份,其实最初的欺骗就是金基宇的朋友所带来的那块石头,正是这样的一个契机才使得他们完成接下来所步骤的前提。但讽刺的是,这块石头本身就是一个谎言。当金基泽一家在大雨后回到家中,污水淹没他们所居住的地下室,而那块名贵的奇石却在污水中漂浮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

金基泽一家是这场实验的主要参与者,他们在一系列的设计之下被寄生到了一个与他们原本的世界相平行的另一个领域,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上流的生活,他们在诸多变量之中形塑了跨越阶级的意识和欲望。但谎言就是谎言,那块浮起的石头寓意着终将到来的真相,而最后的那场杀戮实际上是他们梦想的提前幻灭。

跨越阶级是底层阶级最为关注的主题,电影所展现的寄生方式看起来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有效途径,但这种源于欺骗的做法从一开始就丢掉了他们上升的根基。而这正是《寄生虫》最为残忍的地方,他为那些在阶级社会中走投无路的人提供了一个活下来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又因为人性的不可控而异化出新的危机,即那些寄生者在寄生的过程中并不会满足与寄生本身,这这种超越寄生关系的欲望与跨越阶级的欲望同生一体,这便使得寄生关系在阶级社会的破灭。

最后,梦中的金基宇将那块奇石放入了水中,当它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他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满足。让位于社会底层的人拥有梦想固然重要,但若没有一个切实的实现路径,这种梦想便会成为一种最为残酷的谎言。

《寄生虫》之所以会成功,我想就是因为他抓住这个阶级社会的时代痛点,贫富差距的拉大使得阶级不断固化,而跨越阶级的路径却在不断收缩,资本主义的矛盾将在这种收缩的张力之中不断挤压,最终会导致怎样的结局历史上曾有过不同的答案。

而如何解决这样的矛盾,这部电影终究给不了一个令现实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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