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乐队
先举个小例子。
当年我做《愿爱无忧》这张专辑的节目（我对这张专辑的评价很低），注意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点，高虎在歌词里用了很多意向，套用了很多书名人名事件名，诸如鲍勃·马利、伍德斯托克。
自然会有影响了痛仰转型的重要人物：杰克·凯鲁亚克。
于是在《汪洋中的一条船》这首歌里有这么一句歌词“荒凉的天使你纵身一跃”。
稍微对凯鲁亚克有点了解的人会知道，这里应该是指的凯鲁亚克那本半自传体的小说《荒凉天使（Desolation Angels）》。
《荒凉天使（Desolation Angels）》
这本书名也有主张为“孤独天使”的，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译法会翻译成荒凉“的”天使，所以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高虎为了凑字数，自己加了个“的”进去。
后来我在某个访谈里看到高虎说，其实那些书什么的，他也大多并没有读完过，可能就翻了个开头。
挺能理解的，毕竟《荒凉天使》我也是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
但是如果这本书你读都读不下去，还写进歌词里，好像是它多么多么影响了你一样，甚至为了凑字数都可以乱改书名的话，那大概让人感觉高虎就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东西。
这挺low的吗？我觉得真的挺low的。
更不要提痛仰长期以“复读机”的雅号而闻名，一直以来歌词的信息含量就极其的底下。
痛仰在《乐队的夏天》上演出
或许你可以归咎于高虎的文化程度不高，事实上痛苦的信仰成立的那个年代，正是中国摇滚最幻灭的“地下十年”。
由于整个音乐行业的萎缩，摇滚自然也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个时期的中国摇滚留下的很多都是“不干这个更活不下去的人”（某位老炮说的），但凡有一点点别的糊口本事，都不会待在摇滚圈里。
所以那个时期的中国摇滚乐队，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坚持精神，但是……境界和水平，尤其是文化水平确实是挺堪忧的。
当年痛仰还叫“痛苦的信仰”
不过，痛仰之所以还会被人们讨论“low不low”的问题，也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一定的高度，像有些和他们同期的乐队，是不会有人去吹嘘他们的水准的——那些乐队甚至都没有讨论的必要。
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痛仰只不过在一个比较高的level上，不太那么值得推崇而已。
当然了，我个人觉得如果你听痛仰的歌，全都是奔着这种文化性的目的，确实也有点难为彼此了。
“复读机”这种雅号固然难听，但是如果你回头去看看零几年时候他们的现场视频，你绝对会对那些重复的口号性的呐喊在现场有那么可怕的号召力感到印象深刻。
从这点上来说，虽然具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痛仰当年真的是一支非常不错的乐队。
而如今呢，刨除信息量低、文化程度不高的歌词以外，痛仰算是同时期乐队中唯一一支还能把旋律写得那么好听的乐队了。
2017年，痛仰推出了《今日青年》专辑，这张专辑差不多整张的旋律都非常好听，乐队的口碑也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今日青年》
虽然在那个时期，因为吉他手涉毒，以及高虎的一些不恰当的言论，同样的主流化道路还没开始就蒙上了阴影。
但是我依然觉得痛仰是一支非常不错的乐队，至于高虎那一番“大麻去罪化”的言论，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他做出那番言论的原因。我不仅一点都不讨厌他，甚至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够义气，可能不够聪明，但值得掏心窝子交往的哥们。
当然了，你依然可以觉得他那番“大麻去罪化”的言论很low，毕竟在中国，涉毒是红线。
但是怎么说呢……
就像高虎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国之星》上，却莫名其妙的穿着一件“我是你爸爸”的T恤一样，这个人真的很拧巴，但是也真的很可爱。
痛仰在《中国之星》演出
痛仰大概永远都做不成一支“高大上”的乐队，甚至有点儿难登大雅之堂的感觉，每次当他们好像要大红大紫，成为“主流摇滚”代言人的时候，他们总是要弄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来……
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挺可爱的。
low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挺low的。
为什么《荒凉天使》不能写成“荒凉的天使”？
《论语》中有这么一句“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里面“女”是通假字，也就是古人写的错别字，这里应该是“汝”，也就是“你”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写一首歌，出一本书，里面非要把这句话写成：“诲汝知之乎”或者“诲你知之乎”。
错没错呢？当然不能算是“错”，甚至可以说是纠正了古人的错。
但是，你就很没文化啊，懂吗？如果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这只能说明你也很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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