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与腾讯、百度、阿里等2C里领域的明星企业相比，中国巨石是一个2B领域的“隐形冠军”。尽管在2B领域做到了世界第一，公众也很少有机会去近距离了解它。作为振石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中国巨石总裁、巨石集团董事长兼CEO，张毓强被《福布斯》中文版评为“中国上市公司最佳CEO”，其创办的振石控股集团名列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国制造企业500强。著名媒体人、人文财经观察家秦朔，深入巨石集团及其发起方振石控股集团，撰写了创始人张毓强艰难创业，不断创新，为打造世界级中国工业企业努力奋斗的故事。
作者 | 秦朔
来源 | 本文节选自《新工业时代》
2018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1955年出生的张毓强，在红旗下出生，在计划经济年代和困难时期长大，在改革开放年代创业奋进，在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升华，不断超越自我，奋斗了整整半个世纪。
他们这代人，在青年时代没有机会成为自由创业者，但依然千方百计参与了缝隙中的经济活动，并由此得到锻炼。那个时代的艰苦，磨砺了他们凡事自求、自力更生的精神，而且因为选择少，有一份固定工作就很幸运，所以又养成了特别珍惜机会，一有机会就紧抓不放、矢志前行的习惯。
有这样的精神和习惯，当中国出现了几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让企业家精神绽放的机遇时，张毓强便当仁不让地登上了时代的大舞台。
20后的褚时健，30后的冯根生，40后的任正非、柳传志，50后的马明哲、李东生，60后的马云、雷军，70后的马化腾、王兴，80后的张一鸣、黄峥，90 后的葛越晟、戴威，多代际的企业家精神在同一个时空绽放，世所罕见。是为中国奇迹之源。
张毓强的故事对我们有何启示？在跟踪一年之后，我想到了这样一些。
振石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中国巨石总裁、巨石集团董事长兼CEO张毓强
创造横向扩张的增长机会
企业家是有强烈欲望和企图心的人，这使他们永不满足，始终在寻找机会，把握机会，创造新机会。
无论是1972 年进入玻纤行业，还是1984 年上马代铂炉技术，1993 年从石门镇搬到桐乡经济开发区，1999 年通过混改上市，2003 年进行整厂搬迁， 2012 年投资埃及启动全球化，2016 年启动智能化，张毓强总能嗅出一些潜在的机会，再加上富有主观能动性的努力，他也总能把“时机”创造出来。
张毓强的出生地——浙江桐乡石门镇，石门湾
当每一次机会来临，企业就能上一个很大的台阶。这横向的、数量的扩张，为的是形成规模经济。规模经济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创造方式。规模越大，分工必然越细，而且在原材料采购、研发费用分摊、商业信用等方面具有更强的竞争优势。同时，量变到一定程度，也会带来质变。企业横向扩张，做大了，对方方面面的管理要求都会提高，这就逼着企业提升能力，从做大到做强。
致力于纵向成长的能力建设
优秀的企业家，是能够持续不断地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改进企业的学习曲线的人。
张毓强在每一次横向扩张后，都会遭遇一些事先意想不到的困难，都有一段沉浮调整期。在早期，困难主要表现在技术不成熟，工艺不完善， 拼合而成的设备的运转不流畅；后来，困难表现在量产规模上去了，但方方面面的匹配性还不好，特别是关键技术、配方、工艺还不过硬；产品过关了，市场可能又会发生像金融危机那样的不测之事；企业有全面竞争力了，“双反”又来了，要打破贸易保护主义进行全球布局，又必须融入本地文化，又有文化的冲击……
张毓强领导巨石经过多年努力，最终在窑炉技术、规模化生产技术及装备、绿色制造技术三个主要方面都拥有了自主知识产权，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具备了全套的技术输出能力。可以说，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的掌握，为巨石的全球化奠定了坚实基础。
1993年3月18日，巨石玻璃纤维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拉开巨石第一次创业的序幕
功夫须向内求，能力之路怎么都绕不开。作为创始人，张毓强带领企业在发展中提高了方方面面的纵向成长能力，摸到了每个环节最关键的“know–how”，这使他成为通才、全才型的人物，成为善于解决问题的管理大师（master），他有经理人的专业主义，更有企业家的领导力、决断力、整合力和勇担风险的创新力。
把握好横向扩张和纵向成长的辩证关系
张毓强身上有浙商的商业敏感和拼搏精神，通过横向扩张不断把企业做大。没有这种精神，企业只是缩在一个局限的地域空间，不可能有很大发展。
同时，张毓强追求极致，重视卓越绩效管理，他身上又有浙北文化中稳健精细的一面。加上他比较早和国际市场打交道，接受了国际商业规则和对质量的严格要求，建立了“只有市场同意的产品才合格”的质量观。出现问题不可怕，但必须立即改进，而且改进无止境。张毓强在企业中建立了凡事都有标准、时刻都有目标、持续改进、突破自我的螺旋式上升的管理文化。通过纵向的成长，从而有效防止了单纯横向扩张容易发生的投资过大、负债过多、管理失控等问题。
在横向扩张和纵向成长中如何保持平衡，张毓强给我们的启示是：扩张先行之后，能力的成长要迅速跟进；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又可以促进扩张，比如推进国际化。两者之间并行不悖，但运用得好并不容易。
无论横向扩张还是纵向成长，张毓强始终不脱离第一线，经常和客户在一起，以客户为本。他从客户不断变化与提高的新要求中找到新的着力点。同时，玻纤生产是多学科的技术和能力相结合的、节点很多的很长的过程，诀窍“藏”在过程中，普普通通的工人、技术员很可能就是问题发现者、改进者、发明创造者。张毓强牢牢把握住了市场需求变化、生产水平提升这两点，这就使得其产能扩张是有的放矢的，不是盲目的，供给是优质的，不是低水平低效的。
创造横向扩张的增长机会
世界级企业的竞争优势，本质是多种优势的叠加。张毓强构建了一个此起彼伏的优势创造体系，包括原料优势、成本优势、技术优势、执行力优势、效率优势、政策优势、市场优势等。他总是能让企业站在一个优势的循环里。从一个循环跳到、跃升到新的循环。这需要开阔的国际视野和产业洞察力。
在构建竞争优势的过程中，张毓强把大规模、低成本、高性能、节能环保等目标通盘考虑，创造了巨石最为突出的一种竞争优势。巨石既是总成本领先，又是高价值的产品结构，所以在竞争中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当然，成本领先不是绝对的，会遇到天花板，但张毓强追求成本领先的思维和精神，以及不把成本领先和高价值相对立而是相统一的努力，是中国企业的一个超级闪光点。
张毓强的故事表明，只要中国企业将资源高度聚焦在某一个细分市场， 就有可能做大做强做成全球性企业。做大，是中国市场的禀赋优势；做强，是充分竞争，国内市场竞争国际化白热化的必然要求。张毓强不仅把巨石和恒石做成了细分市场上规模最大的企业，也做成了世界级的企业—即具备世界一流竞争力、创新力和高效率的企业。
2015年12月21日，中国恒石在香港上市
企业家的职能是创新
而最重要的创新是“关于创新的创新”
从20 世纪80 年代至今，张毓强带领一个自有资金不足20 万元、玻纤年产量不足200 吨的作坊小厂，成为全球玻纤工业的领军者，最重要的还是依靠创新。
张毓强本人是创新的第一推动力，但更重要的是，他建立了“创新无处不在，创新无时不有，创新人人可及，创新人人有责”的全员创新的机制和文化。如同心理学家荣格的那个著名公式，I+We=Fully I，他把个人之我，通过集体行动变成了群体意义上的大我。这是振石和巨石生生不息、燃烧不止的内在基因。
张毓强以人为本，打造了全员创新的机制和文化，这就是“创新的创新”。他创设了包括项目管理、项目运行、成果转化在内的一套完整、流畅、高效的全面创新体系，涵盖了旨在面对未来的重大创新项目（科技创新、管理创新、技术难题），旨在提升当前管理和技术进步的一般创新与改进项目（产品创新、增收、节支、降耗、减损、节能、减排、减废），以及实现局部完善与优化的合理化建议三个方面，将创新普遍化、日常化，变成企业的一种基本存在方式。
而在另一个维度上，企业实际上也是一种资源的动态整合系统，时刻从外部输入资源，又时刻向外部输出资源（比如产品）。这个开放大系统中有各种各样的利益相关者，如客户、政府、金融机构、社会，等等。张毓强作为资源输入输出的中枢，在整个营商过程中充分显示了热情、包容、诚信等社会资本意义上的优势，使得资源容易向他聚集，他也容易得到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创新和一种开放的文化相关。没有开放的、融合性强的文化，不可能成为社会友好型的企业，更无法实现真正的全球化。
横向扩张—纵向成长—文化创新
是打造世界级中国企业的“三级火箭”
在中国大市场，通过资源集中，可以发挥市场的规模优势，加上民企精打细算的管理，能够带来显著的成本优势； 越是充分竞争和参与国际竞争，接受国际客户检验，越是能够倒逼企业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能力，追求更高的绩效；而企业家精神驱动的，全员参与管理和创新的机制和文化，则是不断超越自己、追求极致的根本保证。
这像是“三级火箭”，分别对应着做大、做强、成为伟大的企业。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力出一孔，就能攻坚克难，应对好任何的挑战。
三级火箭发射成功，需要巨大的能量。
张毓强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呢？不只是身体能力，还有精力、心力、胸怀，等等。坦率地说，对此我没有找到答案，或者说没有确切的答案。
我只知道，这一切都要从石门镇上那个自卑又自强的孩子的命运讲起。也许，世界上有些人，注定就是用来彰显人的力量，用来成功的。
20世纪70年代的张毓强
时代变迁与企业家的历史责任
在我创作此书的过程中，中国经济处在结构调整、产业升级、创新驱动、“去杠杆、去泡沫、去产能”的特殊时期。中美贸易摩擦更使天空中不时飘过阴霾，而且看起来，一个拉锯年代正在到来。它对所有经济主体构成挑战。
这一年和张毓强的接触，使我更深刻地意识到，走正道、行大道的民企是中国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和未来。张毓强在民企和央企的双重氛围里生存、发展，世事洞明，炉火纯青。每当我对某些现实感到沮丧和不公平的时候，他会对我说，过去40 年中国冲得很猛，现在有些调整，可以理解， 不要悲观。在企业内部的会议上，他的关键词总是充满正能量，如创业精神、榜样作用、分享、责任、梦想、创新，等等。
21 世纪中国企业新的使命是，从在本土挣钱到在全球赢得尊重，从中国制造到世界品牌。世界品牌应该在全球配置资源，开展经营活动，并得到全球消费者认可；应该在技术、知识产权、产品创新、运营效率、模式等方面有优异表现；至于诚信、合规、对利益相关者负责、承担社会责任，则是必要条件。
高尔基说：“我们若要生活，就该为自己建造一种充满感受、思索和行动的时钟，用它来代替这个枯燥、单调、以愁闷来扼杀心灵，带有责备意味和冷冷地滴答着的时间。”
从小镇布厂到世界“隐形冠军”
从手工作坊到智能智造
一部实体经济的经营管理参考
一部中国工业精神的奋斗启示录
《新工业时代》
秦 朔 著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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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编辑|阿板 校对|坚果 视觉|牛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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