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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恐惧”的巾帼之力:《X战警·黑凤凰》烂在哪里?

本文作者/Muzuer★

小说家斯蒂芬·金曾说过:

「虚构小说,是被谎言包裹着的真相。」

当今世界电影市场逐渐走向成熟,电影也都或多或少披上了些政治隐喻。

撇开其他电影来说,《X战警》系列从由于其有诸多“异种人”的IP设定,使得它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浓重的政治色彩,该影片的讨论的问题(异种人与人类的共处和对抗)可以说就是新世纪以来一直被人们所挂在嘴上的种族问题。

01

分裂的对抗

从一开始异种人的内部分裂以及常人对异种人的敌视到最后双方寻求和解方式,这其实也暗和历史上的种族运动。

在系列电影中曾出现的标语:

「唯一好的异种人就是死异种人」

「The only good mutant is a dead mutant」

其实在种族运动中不少出现。当寻常人类分成友善派和敌对派,在异种人之中,实力超群且颇有一套自洽逻辑的万磁王(Magneto )和 查尔斯(Charles Xavier)也分别成为了鹰派与鸽派的领导人。

一方面万磁王组建自己的兄弟会,一方面X教授则组建了自己的学校。

从两派的组织中也可以看出,万磁王想组建的是一个激进的武装力量,而X教授虽然也有自己的战队但是整个武装力量是隐藏在学校之中的。也就是说教育和知识成了他们本身武装自己的武器,政治道路是他的最终选择,从这个层面上也能看出来两派在"武装"自己上的层次。

当然在常人主导社会上寻求社会主体对异端的和解,其中滋味恐怕只有X教授自己的知道,同样和万磁王一样拥有强大的超能力(读心术和思维控制),但是却只能遵从他人制定甚至不合理的游戏规则。

在现实历史上也存在的许多这样的人物。类似推崇暴力不合作运动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甘地、黑人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

然而种族歧视有时候跟种族以外的因素关系很大,比如经济,比如教育水平,这就是X教授一开始新办学校试图突破的口子。

《绿皮书》里面博士因为利普(Lip)打人一起被捕了,当时利普打人的原因也很有意思,因为小镇警察查车的时候看利普作为一个白人在给一个黑人开车,查了利普证件后傲慢地说了一句:

原来你也是半个“黑人”(意指作为意大利移民后裔,也和非裔一样处在底层)。

可见,就是种族歧视本身有时候也会和其他因素联系到一起,种族歧视也有“能指”与“所指”的区分。

也就是说生理上的种族概念不过是“种族歧视”的能指,而社会其他因素则是“种族歧视”的所指。

在早先时代,受压迫的黑人团队由于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也很难逃脱被困在底层的命运。而作为逃难者或者前来淘金的爱尔兰移民和意大利移民则也一直被困在底层,虽然与黑人团体不同,但是却又极其相似。

☆图为当代社会学家关于社会对不同群体态度的示意图

这在《教父》系列电影中我们就能略知一二,初代教父柯里昂(Don Corleone)作为意大利移民也是在底层生存,被先来美国的同族亦或是欧洲移民盘剥,也被主流社会所看不起,在光明世界的另一面,这群外来者只能遵从丛林法则,由此柯里昂才在机缘巧合下走上了自己的亡命之路。

但是《绿皮书》的利普没有走上这条路(电影里其实也有类似组织的影子出现),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于妻子和孩子担忧。对于黑人博士的态度他一开始也是嫉妒的,因为对方“虽然是一个黑人,但是却异常富有”,诚然是一个社会刻板印象的反例,但是他也不屑于为黑人服务,态度傲慢,一开始选择为黑人服务也单单是由于经济上的原因。

然而就在看守所的时候,看到黑人博士给总统打了个电话,他才知道政治的力量并看清了眼前这位黑人兄弟的社会地位。

而在最新的影片《X-战警:黑凤凰》中,也出现了一个类似的桥段,就是查尔斯博士有一部可以和总统连线的电话。

能和最高权力长官说得上话,这一直以来是一种隐形权力的象征。

这也暗合了《绿皮书》里音乐博士的一番话:

「用暴力你怎么也赢不了,仁者无敌」

「You cannot win with violence. Dignity always prevails」

02

鸽派的困境

可惜的是,这套法则在面对底层的混混,美国南部的种族歧视者时便失效了,丛林法则再次取代的秩序,一方面要努力迎合主流社会和政治形象,一方面又要有够大的“拳头”来制止灰色地带的侵犯,,很有可能一面没有做好就会满盘皆输,不仅赢得不了该有的权利,反而一直被掌权政治势力所利用,这就是少数派中鸽派遭遇的困境。

音乐博士被美国南方的富豪以低价请来表演,最后却不让他用家中的厕所。

同样,X博士在接受总统的请求时花巨大代价出动X战警去拯救航天员,冒着一个队员几乎丧生的方式来换取了航天员的和平归来,所能换取的也就是政府对X战警学院的保护。

其实追溯到美国历史,美国少数族裔特别是非裔都试图以当运动员或者参军的方式来获得主流社会的认可。

美国著名橄榄球运动员辛普森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通过体育赛事上的成功打入了上流社会,并成为了美国英雄。

同样,早在一战时期,就有不少美国黑人加入了军队,以“为国家出力的方式”来换取社会对自己的尊重与公民地位的认可。

但是鸽派也是矛盾的,因为不管是被当做专业技术人才也好还是参军也好,这都是以血汗甚至是生命换取平等地位的模式,这种模式一开始就合理么?

不管是异种人也好,还是美国的非裔也好,他们本身就不是外来者,也就是说他们与主流人群一样是属于原住民,那么在早期构建社会的时候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排除在游戏制定者的圈子之外,倘若少数群体与主流人群获是属于同等地位的,那么原先不平等的“游戏规则”是否就应该被更改。

卢梭就在《社会契约论》中指出:

社会本身是为了保护群体内个人利益构建而成的。

他在第六章则指出“社会契约”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要寻找出一种结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 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

而反观X教授所带领的X战警作为异种人中的鸽派,在这样的情况下唯有贡献特殊力量才能获取常人一个的平等地位,显然是承认了主流社会对其的边缘化,(他们作为地球原住民实际上跟外星人的处境没什么两样)。

每次的搜救任务,其实也就是异种人(X战警)来为正常人当炮灰。

在最新的《X战警:黑凤凰》中,因为要救机长,琴才被困在了破碎的飞船里直面太阳耀斑。

这也就是为什么瑞雯(大表姐饰演的魔形女)想要跟怪兽(汉克)一同私奔的原因。

作为一个拥有爱情的公民,瑞雯受够了这种打手的角色,她开始质疑X教授将X战警打造成世界护卫队的目的。

而且实话说从瑞雯牺牲,到总统直接断了电话连线之后,X教授也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虚荣心使得X战警沦为了被掌权政府利用的工具?这种看似和谐实际上不平等的关系又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万磁王作为鹰派就不同了,万磁王一开始的口号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他作为异种人中鹰派的首领,

一开始定的政治口号是异种人属于进化了的人类,理当成为社会结构的顶层

而他的政治纲领就是以直接的武装起义来颠覆原有的社会结构,通过绝对的武装力量来实现异种人的统治,说实话这样的纲领很趋近于纳粹以及当代依旧频频露脸的极右组织,但是其号召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再追溯一下历史,我们会发现著名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除了《我有一个梦想》还有一篇《自监狱的回信》。

原因是他当时参加了反对种族歧视的示威游行,但这个游行没有被政府批准就进行了。由此,马丁·路德·金便被关进了伯明翰监狱里,面对政府的百般刁难,当时的激进的黑人们都出离愤怒了,政治局势也显得不太稳定,黑人牧师们都开始纷纷写信跟金说这个情况下千万不要出现暴力行为:我们还是需要克制,上帝也主张人们要克制。

而金虽然秉持了非暴力的原则,但是同样在这封信上说了那么一句:

「如果一个人被积压情感没有以非暴力的形式释放,那么他将会寻求暴力的表达方式。这并不是威胁,而是基于历史的事实。」

「Ifhisrepressed emotionsarenotreleasedinnonviolentways,theywillseekexpression throughviolence;thisisnotathreatbutafactofhistory.」

相比之下,万磁王对于非异种人的政府是绝对怀疑的,这样使得他从一种“种族歧视”走向另一种“种族歧视”。

正如曹操这样,杀了吕伯奢一家之后只能悲怆地叹了一句: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万磁王一旦认定这种二元对立之后便一心一意想和主流社会对着干,但是力量还是弱小,一旦建立起政权来依旧是种群统治秩序不同的暴政。由此在发展路上他也是最早成为众矢之的,不仅仅是正常人的军队,就连X教授所领导鸽派也处处与他们为敌。

这也《X战警》系列电影之前最大的卖点,而最新这部叙事、人物都“饱受诟病”的《X战警:黑凤凰》难道就没有什么突破么?

准确来说还是有的,还是放到女权上来说。

03

女子力MAX

从先前的《复仇者联盟》系列里的“惊奇队长”,到后面的《X战警:黑凤凰》两个系列都把将自己顶配的英雄设置成了女性,诚然这有迎合市场的成分(显然从市场策略上这条路走得没错)。

但是敏锐的观众回头一想,会发现复联系列真正的队长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国队长,惊奇队长虽然是宇宙秩序管理者,但是在团队中其实是一个相对边缘的角色几乎等于是客串。要说真正担当过部分领导任务的女性只能是黑寡妇,而她也是最相对与体制比较近的人物。

电影中的凤凰·琴仿佛也是炒冷饭式的“女权”人物,拥有强大的力量,从原先的懵懂少女到后来的大众救星。但是人们却发现她从懵懂的少女走向成熟的同时也走向了“失控”。

首先我们会发现这个人物身上似乎有“阁楼上的疯女人”的影子。

这个人物模型套用在当下也通常会被诠释成“失控的女性”,从一开始《艾玛》小说中被困在阁楼上的男主人公的妻子(罹患疯病),到在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里因为与父亲发生关系而被诊断患上精神病的女主角,在到如今电影中常常可以看见的——失控的女性。

然而“失控”若是单独拎出来则是并不成立,因为体制理性失去对女性的控制才是女性“失控”的真正含义。

琴不仅仅是从X战队的鸽派成员变成了一个“疯女人”那么简单,她是从原先的国民英雄护卫队一下子失控成了一个大杀四方的魔头。

她的能力便是“只要勾勾手,飞机倒飞走,只有摆摆手,世界都没有”。

而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惧的,如果说琴没有掀翻警车,那么军队也会抓他。只不过杀人后的追捕是一个更为正当的理由。

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而游荡在体制之外诚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这也是体制本身最惧怕的存在。

试想要是有天神的存在,谁还会来崇拜君王呢。

同理,一个社会一旦面临一个可以毁灭自身的强敌,这种不安全感便会在社会如病毒一般扩散,其社会体制本身也将随时有崩塌的危险,重新规训或者直接消灭便成为体制仅剩的选择。

然而琴的角色正是社会中女性的角色,然而面临的也是同样的困境。

宗教改革领袖马丁·路德是那样说的:

「女人若不是妻子的料,就是妓女的料。」

而讽刺的是,马丁·路德本身是宗教运动领袖,而马丁·路德·金其实全称叫小马丁·路德,是因为父亲让他以马丁·路德为榜样才给他取了相同的名字。

在原始状况下,雌性享有交配的决定权,而雄性往往需要通过竞争来获取雌性的青睐,孔雀比美貌,公牛比蛮力,而有这种思维发展起来的族长式社会(Patriarchal Society)则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从《奥德赛》里面的用歌神吸引男性水手的海妖,到引诱君王专权乱政的狐妖妲己。由此性工作者至始至终都是相对于正常社会的负面存在,但是一旦被归类到了自我出卖的标签里,也等于是接受主流的规训自觉边缘化。而能够成为贤妻的女子则会被当成社会的重点培养对象。

试想在如此的秩序之下,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女性诚然是可怕的,她的出现让性工作者与贤妻之间的界限模糊了,她能够在身份间跳跃,不仅仅在男女关系上掌握了主动权,更拥有了跨越阶级时的支点,由此不断借力升级,突破社会阶层流动的原有秩序。

但是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突破界定而走向反界定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难免也有右翼的倾向。正如后面黑化的凤凰(琴)身上,我们难免看到了异种人鹰派领袖万磁王的影子,但是却不是真正的右翼。

琴没有去涉及政治,她只是单纯地“佛挡杀佛,人挡杀人”,她有右翼鹰派的影子,可是又没有明确的右翼政治纲领指导,看上去像是一种无政府主义似的存在,但本身又拥有几乎无敌的超能力,使得她成为社会中极大的不稳定存在。

当然在某个层面上讲,琴的强大也是在暗喻愈演愈烈且流派丛生的女权运动,当巾帼之力越来越壮大的时候,人们难免也会对其产生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

以至于像琴一样最终面临生死的抉择。

就仿佛一个不断充水的水球一样,如果水不断不注入,那么类似外在结构的社会体系就会逐渐被瓦解,直到崩塌。

那么崩塌之后呢?

或是重构类似的秩序,或者干脆水球爆破成一片乱序,这个问题纵使有人能预测答案也不能确保那一定是正确答案。

但是人总是会惧怕突如其来的变化的。好比看着一个飞速膨胀的气球,也少有人不会感到害怕,纵使气球对于气的桎梏本身就不合理。所以说,如果琴最后没有像魔形女瑞雯那样归入X战警队伍,那么自爆离开或许是“大家都好式”结局。

由此,琴没有像权游(GOT)的珊莎那样“黑”到冷艳,酷到独立,这也是《X战警·黑凤凰》最终没有突破主流视角,“旧瓶装新酒”所遗留下的口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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