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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社区团购事件说开去:莫再让中国历史土地兼并的悲剧重演

文/豫章节度使


近来,“国内各大互联网电商平台布局社区团购业务”的事件引发人们广泛讨论、争议和担忧。阿里、京东、美团、滴滴、拼多多等国内众多互联网大厂纷纷用大量资源入局生鲜社区团购。这些互联网大厂巨头们用自身具有的海量大数据、先进算法和庞大资本等优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拿下社区生鲜团购这块“大蛋糕”。可以说,继购物、外卖、打车、共享单车之后,互联网经济又一个风口到来了。

社区团购

然而,这些互联网巨头插手社区团购的行为,却引来诸多网友热议和反对。社区菜场内,售卖生鲜食物的那些菜贩肉贩,多以五六十岁以上的中老年或社会底层为主。这个群体数量庞大,而社区生鲜售卖市场就如一个“大池子”,容纳了这些海量的社会底层人口。靠着这门行当,他们才得以养家糊口、维持生计。然而,各大互联网巨头进入这个行业,或将吞噬这些社会底层人口,抢走他们的生意,就像当初阿里、京东等互联网购物平台抢走街头实体店的生意一样。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纵观历史,这些互联网巨头们的这一行为,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中国历史上一次次的土地兼并。所谓土地兼并,就是在实行地主土地所有制的封建社会中,土地愈来愈集中到大地主、大官僚手中,而农民则越来越多地丧失土地,甚至根本就没有土地。简言之,就是土地从各个分散的农民向大地主、大官僚手中集中的过程。

鲁国初税亩

土地兼并的历史渊源,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春秋中后期,战乱频仍、礼崩乐坏,诸侯欺凌天子,卿大夫欺凌诸侯,士最后又夺取卿大夫之权。在这一过程中,西周原本实行的奴隶主国有土地制度逐渐难以为继。大量土地被私人侵占,成为新兴地主阶级。大量原本的奴隶也在人身自由上得到解放,被新兴地主授予田地,成为新兴自耕农阶级。关于这一历史过程,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有公元前594年的鲁国“初税亩”事件,实行“初税亩”后,鲁国开始按土地面积征税,等于正式承认了地主土地私有制,承认了新兴地主和农民的合法身份。此外,这一时期,还有一位解放奴隶的名人,他就是晋国赵氏的卿大夫赵襄子。在对抗晋国智氏的过程中,赵襄子把土地分给奴隶耕种,让他们成为自耕农,此举让赵襄子在底层群众中赢得了广泛支持,为赵氏灭智奠定了坚实的民心基础。

赵襄子

地主土地私有制源起于春秋末期,发展于战国,成型于秦汉。数量庞大的自耕农为国家贡献了大量税收,国家财税收入远超过去实行国有土地制度、用奴隶劳作的时代。大量的自耕农在为国家提供巨量农税收入的同时,也为国家提供可观的徭役人后和后备兵源。这一因素,促成了都江堰、郑国渠、灵渠、秦驰道等史诗级工程的建成,也为秦汉帝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东征朝鲜、控制西域奠定了充足的物质基础。同时,广大而又分散的自耕农群体,对中央权力的集中也提出了很高要求。因此,地址土地所有制也推动了秦汉中央集权大一统帝国的形成、统一货币、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巩固统一的举措都是在这一社会经济基础上完成的。

强大的秦汉帝国兵源来自于自耕农

时间走过一两百年,随着地主土地所有制的发展,个别自耕农通过长期经验积累提高了生产技术,提升了生产效率,手上有了更多本钱,为了扩大再生产,开始吞并其他发展相对落后的自耕农的土地,渐渐成为地主。再往后,部分地主通过各种经营运作,吞并了众多小地主,慢慢发展成为大地主。而那些失去土地的自耕农,逐渐成为大地主的佃户,为大地主耕田劳作,与大地主之间形成人身依附关系,成为大地主家的农奴。这些拥有大量土地和农奴的地主,控制并隐匿着大量人口,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逃避国家兵役、徭役和税收。这些行为,造成王朝中央政府的羸弱。中央政府的虚弱,就将大概率影响国家对内乱和外战的处理力度,诱发国家动荡。这也就是西汉强盛且长期稳定,而东汉却国势中衰且中央不稳的缘故。

东汉开国以来,由于刘秀依靠西汉末年的大地主势力夺取天下,故而对大地主的利益多有妥协和退让。东汉开国头几位皇帝尚能有效压制朝中和地方的大地主势力,但到了后来,相继继位的数位小皇帝被各方大贵族、大地主势力扶上台,根本无力抑制这些权贵的扩张。外戚、宦官交替专权,两方势力与代表士族地主的“党人”长期斗争,造成朝政腐败、国家混乱。而这些外戚、宦官,以及士族地主,就是所谓的“大地主”。他们隐匿并虚报人口,无限制压榨底层贫苦失地农民。一时间,整个社会形成“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悲惨景象。各方长期的政治斗争和交替掌权,让东汉皇帝成了任人揉捏的玩偶吉祥物。然而,此时民间疾苦却无人关注,饿殍遍原野、千里无人烟。用汉魏之际的曹操《蒿里行》中的一句描述当时惨状,就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或者,用唐人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中的话描述,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汉末战乱

最终,险恶的社会现实终于在公元184年催生了汉末黄巾大起义。起义军攻掠官府、横行州郡,霎时间天下大乱、战乱骤起。此时,东汉的那些地主豪强们,则借着平定黄巾军的名义,招兵买马,名正言顺地将皇帝治下的土地人口据为私有,开始割据城池。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长达400余年的魏晋南北朝大分裂、大动荡时期开始了。这期间,中国史书上出现了多次“大饥,人相食”的记载。短短五个字的背后,是多少家庭与生命的血泪史。

黄巾大起义

当然,这样的过程在以后的中国历史上反复上演,唐朝中后期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大乱、元末农民大起义、明末农民大起义、清末太平天国运动等等,不一而足。而这一切乱象,皆是因为地主阶级无限制的土地兼并造成的。针对这一乱象,中国历朝历代统治者进行了多次探索,想方设法抑制土地兼并现象的发生。曹魏屯田制、北魏隋唐的均田制、北宋王安石变法、明朝张居正“一条鞭法”、清朝雍正“摊丁入亩”……一代代先贤志士,为控制地址阶级土地兼并,可谓煞费苦心。

而土地兼并现象,也造成了中国历史上特有的王朝周期律。所谓王朝周期律,简言之,就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王朝自然统治到三百年,必然天下大乱、流民遍地。为何会造成这个原因?

中国古代土地兼并问题

一般而言,古代社会科学技术发展缓慢,对土地开发利用程度有限、可开垦土地数量有限。王朝初期,大量土地被自耕农占有,随着王朝发展,如前所述,土地兼并开始大量出现,并愈演愈烈。一些自耕农渐渐变成富农、小地主、大地主。到最后,全国土地基本被数量有限的大地主控制,海量的人口沦为大地主家里的佃农,受着地主和朝廷的双重剥削,破坏王朝安定。此时,当农民与地主的矛盾积累到一个临界点,便必然会发生农民、小地主揭竿而起的现象,这就是每个大一统王朝末期发生农民大起义的由来。天下扰攘、群雄割据,必能决出一方王者开创新的王朝。新王朝开创之时,饱经战乱的社会,大量人口流失,产生了大量无主荒地。国家把这些土地分给广大农民,形成新的自耕农。慢慢地,在此基础上又自然而然发生新的土地兼并,形成新的地主和佃农,故事又从头开始。历史在这一过程中缓慢前进、螺旋上升。

由此可见,土地兼并危害大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昔日之土地兼并,好比今日之互联网电商巨头,吞并一个个小小的个体户、实体店,吞并一个个弱势的菜贩肉贩,最终,形成几大互联网巨头在电商购物领域的垄断地位,渐渐控制人们的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如今,这些互联网巨头正将触手伸向人们日常生活的一个个领域以攫取巨大利益。然而,在某些涉及底层千家万户生计的领域,互联网巨头们的那些“土地兼并”操作必然有悖社会公共秩序、有违社会稳定和谐。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互联网巨头们这些吃相难看、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举措,已然遭到一片声讨。与其投入大把资源与底层民众争利,不若好好提升自身科技实力,创造出价值和利润更高的产品,让广大普通百姓能消费起更好的产品,让广阔国际市场充盈着更多的中国产品,让浩荡世界分享更多中国科技和中国理念。世界大势,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莫再让中国历史上土地兼并的悲剧重演,互联网巨头们国内倾轧内卷毫无意义,走向外面的星辰大海方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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