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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荒野猎人》莱昂纳多戏里戏外的“复仇”之路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凭借《荒野猎人》夺得第8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终于“复仇”了陪跑22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凭借《荒野猎人》夺得第8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戏外的“复仇”之路(对于奥斯卡的渴望)

戏里戏外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总是在与欲望进行艰辛的困斗。戏外,他总是艰辛的追逐着小金人的背影;戏内,他在各种沉沦的人性中挣扎出最刻骨铭心的姿态。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从来不遮掩对于奥斯卡的渴望,每一次的失望都让他更想往灵魂最黑暗的峡谷探索,每一次的饮恨都激发出他更加严苛的求好心理。

有人主张对于奖项的不屑一顾才是艺术家的灵魂。即便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对于小金人充满饥渴的野心,但笔者也觉得这无可厚非这就是最典型的艺术家特质,复杂而纤细的个性特质总是有种澎湃的欲望。重视小金人也是艺术家、蔑视小金人也能是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否具备为了追寻艺术最高的境界而愿意卑躬屈膝的疯狂。

年轻时的小李子

年轻时的小李子

无庸置疑地,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一个狂热的艺术家,他以急促的脚步远离了泰坦尼克号所加诸的光环,斯文的形象逐渐褪变为粗犷的轮廓。从《猫鼠游戏》开始莱昂纳多就不断的去尝试扮演道德上有争议性的角色:行骗各国的冒牌机师、北非的走私掮客、情绪反覆无常的航空大亨、窃取商业机密的梦境盗贼、虐待黑奴的庄园富豪、伤心欲绝到精神混乱的FBI法警、华尔街的豺狼等等,在各种复杂的黑暗人性中游走,每个角色的差异性非常大,不断的考验着莱昂纳多诠释角色深度的能力与灵活性,几乎没有传统正义凛然之士的英雄角色。这一次《荒野猎人》更是将自己推向更严苛的境界,同时也终结了戏外的“复仇”之路终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荒野猎人》莱昂纳多的演技非常精湛

戏里的“复仇”之路(莱昂纳多的演技更加精湛以及电影讲述的复仇故事)

其实《荒野猎人》的剧情相当简单,就是描述一部复仇的故事。复仇故事的电影已经屡见不鲜,《杀死比尔》讲的是女性复仇的故事,《疾速追杀》讲的是退隐江湖的杀手复仇的故事,《魔屋》则是父母为了遭受性侵的女儿复仇的故事,而《荒野猎人》更让笔者想起数十年前当时惊世骇俗的《我唾弃你的坟墓》。不过前述所提的那些复仇的故事大多着重于主角对于仇家施暴过程的描写,但《荒野猎人》则是描述男主角为了复仇而奋勇求生的经历。《荒野猎人》之所以会让笔者想起《我唾弃你的坟墓》原因在于他们有段相似的经历,在承受过几乎惨无人道的生死关头为了能复仇而竭力的死里逃生,只是《坟墓》一片后半段也是着重于以牙还牙的场面。

《荒野猎人》海报

由于《荒野猎人》的剧情十分单纯,因此考验着导演的调度能力以及演员本身的演技纯熟与否。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曾在《鸟人》中以毫不间断的一镜到底惊艳众人;《荒野猎人》并没有使用同样的技巧,但还是使用了不少长镜头来堆砌悬疑的张力,例如片首一段长镜头拍摄着河流的特写,最后莱昂纳多饰演的休·格拉斯与儿子才拿着猎枪缓慢入境,这个镜头形成一个引起观众全神贯注的期盼。另外在稍后猎人们遇到印地安人的袭击时,那段长镜头也形塑出肃杀而紧绷的氛围,观众会体验到受伏击而无助的恐惧,因为没有人能预料印地安人的暗箭与长矛将从何处而来。

亚利桑德罗的长镜头时常能营造出一种让人屏息的压迫,因为他总是在积蓄角色情绪的能量并在积蓄到了最高点时,在冷不防地戳破鼓胀的紧绷神经。尽管《荒野猎人》是一个结构简单的故事,但剧情细节上别出心裁的巧思,还是让观众体验到无法预料的转折。

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一个为了艺术而疯狂拥抱荆棘的人。《荒野猎人》更是展现他那掏心掏肺的卖力劲,他在电影里受尽磨难般的演技,有时真会让人想在心中大喊:快停下来吧!不要演了!莱昂纳多将自己推向了毁灭的边缘,有一种奋不顾身的愤怒彷彿向银幕外那些曾经否定他的人们怒嚎着:这样够了吧!这充满了艺术家狂暴的任性。很多的艺术家都是满腔愤怒的,有愤世嫉俗的怨怒、有无法达到目标的自我嫌弃以及不被认同的不服气,这些特质莱昂纳多都显露无遗。

有些时候演员的演技需要依靠优秀的剧本来发挥,但《荒野猎人》彷彿相当信任莱昂纳多,为他留下了充足的空间给予他的求生独白,莱昂纳多也不负所望的展现复仇心切的心境转折;有的时候他因为与死神搏斗而龇牙咧嘴,有时在梦中对于死去的儿子的思念又显露出让人心碎的柔弱;莱昂纳多纤细而复杂的个性支撑起《荒野猎人》单纯的剧情架构,人性的细微描写串连起了整个故事的深度。

艺术家是神经质的。神经质的特性让莱昂纳多能诠释出反覆无常而捉摸不定的情感,就像是流水般涓涓细流地柔顺,但又能如惊涛般地狂怒,也因此让《荒野猎人》肃杀的求生故事增添了许多弹性强劲的张力。

《荒野猎人》莱昂纳多的演技非常精湛

复仇之欲普遍被视为毁灭性强大的力量,但《荒野猎人》却描写因执着于复仇而展现出生命的韧性;为了复仇拖着重伤的身躯步履蹒跚的横越千里甚至躲过各路人马的追杀,这是何等强烈的执着才能有这样的意志力?很多复仇电影着重于暴力宣泄的快感,但《荒野猎人》除了最终的决斗之外,其余大部分都在细雕于休·格拉斯的求生过程。

《荒野猎人》莱昂纳多海报

日本已故漫画家手冢治虫所创作的《怪医黑杰克》曾有一话描述了类似的故事,内容描述某个家庭误收了革命组织的炸药包裹,炸药爆炸之后只剩少女一人存活,她身受重伤且双眼失明,而她将医治的黑杰克误认为这次爆炸事件的主谋,处心积虑地想要杀害黑杰克。黑杰克没有向少女澄清他并非是造成这悲剧的凶手,反而利用少女极欲复仇的心态让她独自支撑过康复的痛苦之路,复仇的欲望让这名少女有了求生的目标。《荒野猎人》给笔者的感觉与这部怪医黑杰克故事相似,为了替死去的儿子复仇他硬是从死神的怀中挣脱,被视为黑暗力量的仇恨反而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荒野猎人》莱昂纳多海报

描写复仇的故事可以是粗浅的以牙还牙,但也能像《荒野猎人》一样深挖出一些微妙的意涵。很多复仇主题的电影相当偏好描写主角行刑式的虐杀,但《荒野猎人》却将复仇诠释为人类求生的本能之一。若没有那份强烈的恨意休·格拉斯必定死于冰寒冻原中;复仇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就算手刃了仇人失去的事物依旧无法归返,但《荒野猎人》却将复仇解剖出更耐人寻味的层面,休·格拉斯因为复仇的执念而绝地逢生,复仇是绝对的通往毁灭的道路吗?也许复仇比传统的想像还要复杂许多。

我们都是野蛮人

电影中的这句台词成为《荒野猎人》最确切的诠释。火枪与大炮、弓箭与长矛,文明的优越无法掩盖我们都未脱离血腥而暴力的本质,在生存课题之前人人平等而且是残酷的平等,我们会因为饥饿与严寒而被迫放弃日常所追寻的秩序。汤姆·哈迪饰演的费兹罗杰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多么的天理不容,但若去细思,在饥饿交迫之下谁还能把持得住理智?当生存的恐惧凌驾了心灵,人性被掩藏而压抑的荒蛮就会脱缰而出。

费兹罗杰的冷酷来自于无法自主的天性,他与休·格拉斯最关键的差异处在于亲情羁绊的拥有与否。休·格拉斯为了保护儿子涉尽千险也再所不惜。费兹罗杰不曾为人父所以无法理解休·格拉斯的护子心切,亲情是休·格拉斯免于被蛮荒惊惧凌驾的后盾,费兹罗杰没有必须守护的事物,最后终究受于黑暗本能的摆布。

《荒野猎人》中的汤姆·哈迪

《荒野猎人》是一部悲剧,因为妥协于生存的本能,仇恨在这片被上苍遗弃的大地上循环不止。但即便如此,在川流不息的杀戮中还是默默的滋长着跨越种族的情谊。身受重伤的休·格拉斯受到同样要去复仇的印地安人所拯救,那名印地安人的乡村遭受白人的屠戮,复仇却让形同陌路的两人须臾间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依靠。

亲情一直被人们视为最强悍的情感纽带,尽管是蛮荒上的野生动物也拥有强韧的母性。一开始休·格拉斯遭受母熊的袭击,其原因在于母熊想要保护小熊的天性所使然,这段戏其实也隐约预告着休·格拉斯即将展开的复仇之旅,坚强的母性是神圣的,但丧子的撕心裂肺之痛可能会成为最狂暴的力量,然而这份狂暴的力量又促成休·格拉斯捱过生存考验的支柱,彼此之间形成一种难解的矛盾,或许毁灭与新生从来不是那么的壁垒分明,而是存在着强烈依赖彼此的暧昧。

《荒野猎人》在最单纯的剧情中,展现出角色最纤细而层面丰富的心境转折,莱昂纳多强烈的企图心,以及导演娴熟自如的执导能力,两者相得益彰出最利落而强大的史诗。伟大的故事不一定要复杂或是多舛曲折,最重要的还是人性上那些细微而真实的描写。

《荒野猎人》莱昂纳多的演技非常精湛

正如文章开头所讲述的戏里戏外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总是在与欲望进行艰辛的困斗;从最初的《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到《荒野猎人》的休·格拉斯,莱昂纳多用了22年的时间完成了多戏里戏外的“复仇”之路,终获奥斯卡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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