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人间八月桂花香
作者：青青湖边草
1
运河南岸有八株桂树，其中四株是金桂，另外四株是银桂。这些桂树都是运河开通以后栽下的，花开花谢，已有七八年的光景。
在运河沿岸的绿植中，桃花惊艳了春天，女贞子靓丽了夏季，唯独桂树寂寞如故，它们正在沉寂中酝酿花事，蓄势待发。
花，各有各的季节。桂花，属于饱满的金秋。
今年，刚进入农历八月，我就迫不及待地频繁光顾运河，打探桂树花开的虚实。等待一场花开的心情，就像等待新生婴儿的降生。
桂树似乎很有耐心，不急不躁，不显山亦不露水，一点也不理解我的感受。直到中秋了，桂树的枝头才生发许多鲜嫩的小“芽儿”。以后的时间里，小“芽儿”又魔术般变幻成了千万个米粒似的花苞。紧接着的几天，密密麻麻的花苞争先恐后地绽放，唯恐错过美妙的秋光。满树金灿灿、白亮亮的花，色彩迷人。这正是：
叶密千层绿，
花开万点黄。
游蜂缱绻意，
戏蝶情思长。
金风欢快地拂动桂叶，沙沙作响。花香引来蜂舞蝶戏。诗意的桂树枝头一下生动起来。
一天下午，因迷恋于桂花的浓郁芳香，不知不觉间红轮西坠，晚霞嫣红。这时候，沿运河走来一位悠闲散步的年轻女子，只听她好奇地感叹：真香！哪里来的？女子驻足，使劲地嗅了几下，急切地四下寻觅。当她发现是桂花散发的幽香时，又惊又喜，像发现了新大陆，快步跑了过来。女子仰面牵着枝条，微闭双眼，沉醉花香，一副幸福满足的模样。
女子，桂花，夕阳，还有晚霞，定格成一副唯美的画面。
暮色四合，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清亮的月色如一层白纱。小城华灯初照，万家璀璨。
“赏花归来晚，襟上犹带香”。悠然地咀嚼着诗句，踏上了归程。
2
农历八月二十号是妻子的生日，正应了桂花芬芳的时节。往年，每逢妻子过生日，她总是以事务繁忙来搪塞，今年亦是如此。妻子平日里勤俭持家，含辛茹苦，付出的太多太多，难得有闲暇时间。
为了弥补对妻子的亏欠，我决定陪她度过一个别有新意的生日——运河赏桂。妻子一听满口答应，下午向单位请了半天假。
其实，妻子对桂花的钟爱由来已久。早年我们恋爱时，她就经常去邮局购买和收藏有关桂子的邮票。入住新居后，她也曾梦想在院子里种一棵桂树，可惜院子太小，这一想法终究无法实现。
在我们赏桂花之际，迎面走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但见少年的步姿不稳，表情呆板，一看就是有些弱智的孩子。
少年一屁股坐在桂树旁的一个长椅上，苦瓜着脸，心思重重的样子。其实这个少年我并不陌生，我来运河赏景时，经常见他在河岸慢跑，一个人在寂寞里穿行。那时，他的跑姿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孩子，你多大了？”妻子走过去亲热地与少年搭讪。
大概少年看出妻子的友好，笨拙地搓转着手中的两枚核桃，低头回了一句，十六了。
“在哪儿上学呀？几年级了？”妻子紧接着又关心地问了两句。她分明感觉到少年在闹情绪，想与他多聊聊，试图化解少年的心结。
少年的头转向后边，用手一指津桥学校，低声道：“在那儿，上初一。”
我心里话，都十六岁了才上初一，少年的智商显然有别于普通的孩子了。
妻子与少年聊得很是投机。忽然，少年缓缓抬起头，充满迷惘的眼神望着妻子。
“阿姨，你说爸爸妈妈爱我吗？他们总是吵我。”
显然，少年对妻子充满信任，终于主动说出了心里的委屈。原来少年的爸爸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小饭馆养家糊口，平时因忙于打理生意，无暇过多关照孩子的生活。
妻子抚着少年的肩，慈爱地说““孩子，你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他们要挣钱养活你呀，还要供你上学读书，他们是在用另外一种形式爱你啊！你现在是个大小伙子了，也要多体谅体谅爸爸妈妈的难处呀。你说阿姨说的对吗？”
少年微微点点头，眉目开始舒展，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他轻轻地站起来，深情地注视着前方的家……
想来，桂花经了雨露的滋润，才会馥香浓郁。心花何尝不是如此，只有经过爱的濡养，也才会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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