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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灵这种事情,上了年纪之后,还真做不了了。
本来我还想,再陪他最后一夜。可坐着坐着,不自觉就打了盹。
每次晃神都是又醒了过来。
看着儿孙们守在旁边还得再为我担心,我也只好无奈的去到床上躺下。
等躺到床上,却又一点都不困了。
看着窗户外漆黑一片,闻着客厅里传来的香火味儿,摸着另一边空空的床铺……
这个老头子,到底还是比我先走了。
不过也是,我都84岁了,何况他还比我大6岁呢?
01我的童年故事
我今年84岁,出生于1936年的上海。
打我记事起,我有很多漂亮的裙子,有布娃娃,父亲还有小轿车。
每当父亲不是很忙的时候,便会允许母亲带我一同去到饭店里。
对了,我父亲是开饭店的。
那时候坐在小轿车里,经常看到窗外有很多衣服穿得很破、光着脚板在跑的人。
也有很多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胸前挂个木箱吆喝着叫卖香烟的男孩。
但是,每当到了饭店里,我便开心了起来。
那里,永远有父亲母亲为我准备的好吃的糕点、糖果、水果。
店员们也都很友善,对我很亲切和蔼。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最“得宠”的时光。
父亲母亲只我一个女儿,社会虽然动乱,但是他们努力的给我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与爱。
那时候,生活每一天都仿若是清晨阳光的美好。
我现在依然记得,马路不远也开了几个饭店。
那几个开饭店的叔叔会经常来找父亲商量,父亲也带我跟母亲去过几次。
只不过他们的饭店座位上有刀叉,还有我们家饭店没有的奶油面包。
说到那个面包,哎呦,我到现在还能记起那个香味呢。
一圈圈金色的螺纹,还有一层好吃的酱,我记得那个面包叫做卡仕达奶油面包,是他们专门做西餐的饭店才有的。
日子在我12岁那一年开始发生变化。
母亲在又一个夜里忙到凌晨后,早上起来却一头栽倒了地面上,再也没能起来。
从那之后,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不怎么爱说话,更不爱笑。
同时每一天他好像更忙了,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于是,我便放学后,就去到饭店里帮忙。
一开始父亲好像惊讶于我的帮忙。
几天后就默许了,也会经常主动给我一些画板报、写菜名的活儿。
那时候经常有一个哥哥来饭店吃饭,只不过每次就他一个人。
慢慢的,我知道了他是杨树浦煤气厂的职工,他比我大6岁。(没想到的是,以后他便成为了我的丈夫,一起协同走过了将近70年的人生,今夜孩子们为他守灵……)
3年后,我15岁。一直在饭店里干领班的阿姨,成为了我的后妈。
她跟我母亲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嗓门大,不化妆,不穿裙子。
不过干起活儿来很麻利,手脚很利索。这是我对她的印象。
好在,她对我不算坏,我对她的印象也不差。
所以当父亲征求我意见的时候,我没有反对。
日子在父亲的再婚后又过了4年。
那时候我已毕业,正式到父亲的饭店里工作。
陆续的,多了一些穿西装、系领结的小伙子来吃饭。
父亲也不避讳,告诉我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不在意,依然安心做我的工作。
只不过,那个煤气厂的职工也来得更勤了。
经过半年多的变化,饭店改为了国营,父亲不再是饭店的老板。
经过几番变更,他也到了煤气厂去上班。
但,也是从那时起,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很差。
每一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就能听到隔壁房间里他的咳嗽声。
我很担心他,要请假陪他看医生,却被他严厉反对。
一个周之后,父亲也走了……
在我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反应过来时,后妈告诉我,他们欠了一些债,需要卖房还债。
我还没有搞懂这个他们都是谁,什么情况下欠的债,买家就已经来收房了。
于是,我只能收拾自己的几件衣服,离开了那个家,那个房子。
确切的说,我就那么的,净身出户了。
从父亲突然离世,到后妈的变脸。这段日子都是那个煤气厂的职工陪着我。
那个时候,真的幸亏有他在。
不然,一个不到20岁的姑娘,还真没多大的主心骨儿,不知人生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02成人成婚成家
跟后妈交涉几次无果之后,我便不再前去找她。
这仅有的几次沟通,她的嗓门骤起,仿佛我是一个上门乞讨被主人严声呵斥的小乞丐一样。
其他两次还有她的儿子在场,摇头晃脑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斜着眼睛一直盯着我。
当我决定不再与她纠缠,过往的一切就像不属于我一样的放下时,我觉得,自己好像才长大了。
这段时间,那个煤气厂职工,哦,他全名叫林卫东,已明确表明要跟我在一起,不论我有无嫁妆。
这个林卫东,说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也是上海人,不过是上海的郊区。
家里条件也不错,曾经也算是个体面的少爷吧。
后来他父亲迷上了赌博,把家里的产业输了个精光。他也被迫退了学。
一个跟他们家还算有交情的老朋友,帮他在煤气厂谋了个职。
于是,当时十几岁的他便成了煤气厂的学徒工。
后来他告诉我,在我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他跟着师傅到我们家的饭店吃饭,便觉得我像我手里的布娃娃一般的可爱。
他说,每一年他总会碰上我几次,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
自从他听说我母亲去世后,便开始留心我。
他说,他总有种直觉,我母亲去世后,他有要照顾我的使命。
当他二十出头,身边的长辈们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时,都被他一一搪塞了过去。
总之,如他所直觉的,在我20岁那一年,我嫁给了他。
婚礼是他的师傅同事们帮忙操持的。身边的同事也都没有多少钱。
为了更加省钱,我穿的那身红衣服,是向他同事借的。
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了大半辈子,觉得亏欠我。
所以后来的大半生,他经常给我买大红衣服穿,哈哈。
结婚后,他单位给了一间屋子。
那时候下了班,晚上吃完饭,两个人溜达在马路上。
看星星、看月亮,有的时候不说话,就觉得生活很好了。
再后来,他因为工作优秀,被调到了北方搞建设。
我则还在国棉17厂上班,两个人不得已过上了两地分居的日子。
3年后,大闺女出生。他依然没办法回来。我也没办法调到北方。
就这样,每半年他回来一次,孩子总是认不得他。
再后来,二儿子出生,依然是我一个人带。
一个人还要做工,还要带孩子,那几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
后来大闺女要上小学,我便一狠心辞了职,收拾了所有家当,到北方与他团圆。
从小生长在南方,生长在上海,北方的人文环境及生活习惯,与我而言很不相同。
他们吃窝窝头、吃大饽饽;盛菜用盆而不是盘子;他们说话也嗓门大。
不过他们大都很善良,为人直爽,又极其热情。
所以倒是也没用太久,我便慢慢喜欢上了北方。
一年一年的,三儿子、四闺女也陆续出生。
期间夭折的孩子——咳咳,这么久了不提了罢……
时间仿佛老人的摇椅,也好像天上的星空,摇啊摇,闪啊闪,就这么一晃一晃的,几十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跟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我从来不需要进厨房。
他总是说,我是大小姐,厨房里是做粗活的地方,不是我该待的地儿。
他还偶尔的会带给我几本画册、几张宣纸,满足我可以画画的小心思。
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的出去上学、嫁人、娶亲,看着他们成长为当年的我们,也看着我们俩皱纹一天天加深,头发一天天花白。
再看着我们有了孙子、孙女、外孙……
人生真奇妙啊,原本变成了孤儿的我,原本只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他,就这么的,有了一大家子的亲人。
从他七十多岁生过一次大病,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之后,我们俩便经常探讨死亡。
对于这人生必然的结果,我们都没有消极与恐惧。
到后来,这对我俩而言,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
之前他说他要走在我前边,后来又说要走在我后边,不然就不能照顾我了,因为担心我这个“傻瓜”搞不定生活;
又说,如果他“自私”先走了,他不要埋葬,不要立碑,要求将骨灰撒到黄河里,不占用国家土地资源,环保。
我则说,那我死了也要做贡献,我的骨灰要埋进树里,要滋养一棵树。
没想到他直接说:“可拉倒吧,你那骨灰要是埋了树里,别把一棵好好的树给毒死了……”
你说这个老头子,可恶不?
唉,不过感觉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天就这么到了。
早上还坐我对面吃饭,还哆嗦着让我多喝口小米粥,说是养胃。
然后他自己就头一歪,睡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
窗外依然黑着,不过好像有一颗星亮了起来,很闪,很亮……#抬头有星空 夜色更精彩#、#第二届今日头条全国新写作大赛#、#vivo X50#
ps:感谢河南网友分享给我她外公外婆的故事。本文以第一人称,改编了外公外婆的人生故事。希望我的文字,您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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