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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 李静

似乎到了中年,日子越跑越快。一眨眼的功夫,年又来了。



一年中,记忆最深的是,把保温杯里的茶蓄满,提着包,奔走在乡间小道上,那一缕茶 香,慰藉 了无数迷茫和心乱的时刻。或者,在难得的周末,提着包,包里依旧装着保温杯,杯里蓄着茶,急急地从单位奔出来,跳上大巴车,或者拼座车,再辗转西安地铁二号线、一号线,然后出地铁,升地面,转大街,走小巷,奔赴到在西安求学的高三女儿的身边,进门换拖鞋,洗手作羹汤,弥补一个普通妈妈的亏欠。


年来了,在学校任教的妹妹回到公公婆婆身边,和分居两地的幼小的女儿团圆,傍晚,暮色苍茫时分,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婆婆家的楼道里飘荡着炸带鱼的香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过年都要炸带鱼,但是一闻到炸带鱼的香气,她就想起了小时候,我们的家,也是年来了,炸带鱼,贴对联,穿新衣服,一家人欢天喜地,只是,那个家,因为父母的离去,永远坍塌。北方的日常生活中,鱼是不常见的,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更是稀罕,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父母才会狠狠心,买上几条带鱼,在滚烫的冒泡的油锅里炸,带鱼身体里的海味被油温激发,瞬间勾起了胃里的馋虫,这是年的味道,家的味道。以至于直到今天,看到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八个字,我的脑中浮现的,都是过年时支起油锅,炸带鱼,炸豆腐的情形,虽然意义上有偏差。而我,在人间游历四十年之后,最被宠爱的记忆,是初中时在镇上的学校求学,寄宿在亲戚家,一日两餐在学校的灶上解决,土豆甘蓝,清汤寡水,父母心疼我,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父亲在街道上买了一筐橘子,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走上高涧坡,步行十里路,回来后,悄悄的藏起来,等我周末回家后,母亲笑眯眯的领着我们从砖窑转到平房,从开间绕到套房,在犄角旮旯里端出那一筐红红的橘子,第一个橘子,必定是给我的,弟弟妹妹一再的跺脚、提意见,也无济于事。


年来了,单位慰问离退休老干部,其中有两位一见我,就问,你是不是老李的女儿?我低头笑着说,我觉得我和我爸长得不像,他们却一再点头,一再感叹,像,像,像,神态像,走路的步子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像,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唉,你爸歇的太早了。老领导的一个歇字,勾起许多往事,让我悲从心起。仿佛在说昨天,曾经还是邻居,却已死生不复二十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也是年的味道。想念是一壶老酒,总在年节复活。


年来了,随同中国文联文艺志愿者在小丘镇给群众义写对联,一位带着口罩帽子的老者挤到写对联的桌子前,书法家问他写什么内容?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皱皱巴巴的,是他自拟的一副对联,其中一句是:不想过年年又来,书法家笑着说,大过年的,都写喜庆的,为啥要写这个啊?老者揉着眼睛说,老伴走了,没过百天呢,儿女都在外地,家里大大的院子里就我一个人,过年了,年难过,心里更难过……我从旁边走过,听闻话语,心间潮润。


年来了,时不时的,总有人和事牵引着记忆,总有一丝丝百感交集在喉间游走,在心上飘渺,一不小心,也许会湿了眼眶。想起了一首诗: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从我身旁走过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就这样六月到了

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

麦浪翻滚连同草地,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

你是青天的云

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

装满了大海

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

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大雪弥漫


有人说这是一首情诗,我的理解,这是岁月的书签,是人和岁月的守望,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守望。


四季交替,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游走人间,皱纹像年轮,刻上脸庞。


斗转星移,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也许平平淡淡周而复始,也许一觉醒来竟已是沧海桑田,然而,在这漫长的、寂寞的,亦或艰辛的、哀伤的人生旅途中,不得已的事情那么多那么多,留不住的人那么多那么多,太难了太难了的时刻那么多那么多,时常感叹个人的力量那么小那么小,刹那间的爱和温暖,像是黑夜里的星光或者灯火,暖了心房,带给人希望,赋予人力量,鼓励人藉着这束光,勇敢的走下去,熬至滴水成珠。

作者:

李静,耀州人,耀州区委宣传部副部长、文联主席。自幼喜爱文学,广泛涉猎,近年来,多篇散文诗歌作品在省、市、区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

编辑:张仪阳

来源:沮水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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