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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徐
兔走乌飞不住,人生几度三台。
在2019滑进2020的这档口,神秘莫测的三足乌不知飞去了哪里,只剩下连绵阴雨。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站在窗前,凝望楼下那杆银白色路灯——与其说是凝望,毋宁说是不自觉地将目光停驻于此间,任思绪以极慢的速度洇散于千里八方。
不觉间,发现路灯的锯齿边缘跟铅笔屑何其相似——那是一种极其脆危、轻薄,又捎带尖锐的美的存在。路灯的银白,又让我想起王小波,想起那篇后来成为他与李银河媒人的小说中的一个比喻。在故事中,具有诗人气质的陈辉与喜欢的女生走在雨雾弥漫的路灯下,他开口成诗:“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上,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时光迅猛,如丸滚坡,迫使我年渐忘却自己的年龄——怕老,怕死,似乎成为我日新月异我的畏惧。只要刻意想起,就会产生一种钝钝的痛感,就像小时候坐在课堂里,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来到校园——要打预防针了。
我却记住了从岁月深处走来的一路上所遇的每个人,每个人的笑脸、苦恼、哀怒及其它,记住了每朵花在春风里摇曳颤栗的样子,包括它们花蕊的柔美。并非我刻意去记它们,而是,而是它们只要被我看见,就永远成为看见。一个人从镜子前面走过的瞬间,他就曾经、此刻、永远被镜子映见。
风过疏竹,雁渡寒潭,风的声响与雁的身影没有留下,但是留下了其它。不是竹与潭要刻意留下它们。
那些留下的内容,助我越来越懂得自己,由此,也自认为越来越能够懂得他人。于是也越来越……我不愿使用“孤独”一词。
银白色的路灯亮在那里,形单影只,可是有我凝望的倾注,它难道还孤单么?
当我意识到自己拈了一缕发丝送入鼻前嗅着、唇间轻吻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么做了。想起一位小学同学。那时候,大家都有绰号。这位同学的绰号是流氓精——流氓成性,以至成精。
有一天午睡——午睡于我是煎熬,所以常常假装假寐,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周围一只只卧倒在课桌上的脑袋,每一只脑袋上还有一双观上窗户的眼睛。那感觉,就像探出海面,瞭望四周,静谧之中蕴含繁华,平淡之中的探险。
于是有一天,我看到流氓精也没睡,也像海底生物探出了海面。他在……拈起同桌女生的长发,一小缕,抿在唇间,轻轻笑着……
当我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十分讨厌,也不十分震惊。因为当时不懂,不懂人性,不懂性,于是感到困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笑?如今回想起来,不讨厌,亦不震惊。而我自己,也曾在午睡时候,将一根细长的铅笔芯,放在同桌男生白白的大腿上——原本为了逗他一下,不曾想引起他的愠怒……
一位故友发来一篇小说作品,初写于十年前,修改于十年后。这其中除了随着人生阅历的积淀慢慢拓展、厚重起来的内容与感悟,亦有后天不可习得的天赋。是不是天赋,闻一闻气息,就可知晓。曹公借贾宝玉之口说:“老天生人再不虚赋情性的。”
如有机会,我很想问宝哥哥一句:“Are you sure?”因为,命运好像就喜欢玩弄人的命与运。
故友说我懂得他文章,也懂得他。对这个字,我倒是有所自信,但也只到此为止。
对尘世种种,我不具备西方哲学理性思辨的精准作为衡量工具,与之相比,我更喜欢,也更擅长东方禅修的直觉判断。若要非得在世间选出唯一相信,那便是自己的感觉。只不过,它也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小时候背诵课文,重复是一秘诀。
如今,深得吾心的文字,读一二遍,已印染在心。
收到一份唐诗日历,很是喜欢。
1月1日: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方。
1月2日:深山大雪懒开门,门径行踪自尔新。
1月3日:人生莫遣头如雪,纵得春风亦不消。
1月4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何人呢?何年呢?)
1月5日:丈夫不作儿女别,临歧涕泪沾衣巾。
1月6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酒与火炉,其实是容易的)
1月7日:酒幸年年有,花应岁岁开。(酒与花开,也是容易的)
日历一天不翻,它就一天停留在那里。
日子永远无法如此。
【作者简介:江徐,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点击右上角“关注”,收看更多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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