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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风声》,十年后《八佰》

管虎导演的《八佰》能在今天上映实属不易,作为疫情期间影院复工后第一部提枪上马的国产大片,更是被倾注了“救市之作”的期待。

《八佰》海报


昨晚去看点映,被全场座无虚席的景象惊呆了(当然是隔座)。

更加难得的是观众之中男女老少都有,很久没在影厅中看到过这么“全家福”的场面了,简直恍如隔世,当时我就觉得:《八佰》能成!

观影结束后更是拍腿大赞,好片啊,值十亿票房,但请给它二十亿!

众所周知,类型片遭遇瓶颈已久,就说战争片,除了依靠不断升级的电影工业水平打造更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之外,故事、创意、技巧层面上的花样已经越来越少了。

但《八佰》有别出心裁的地方,管虎导演挑的这个故事太特别了。

《八佰》剧照


抗日战争时期,上海苏州河的两岸,一边是战火纷飞,一边是歌舞升平,一边是血战死守,一边是隔岸观火,这可能是人类战争史上都少见的奇异战场,生存和死亡之间的鲜明对比,战争与和平之间深深的割裂,恰是民族灭顶之灾时的冷眼书写。

《八佰》所讲的,不仅是军人,还有平民,不仅是地上的枪炮,还有天上的镜头,不仅是抵抗外敌的战争,更是国难之时的民族画卷。

《八佰》剧照


全片用IMAX摄影机拍摄,能够明显感受到更多的全景镜头,可惜点映尚未排出IMAX场次,否则必能更加直接地感受到影片画面内容的充实,这就是一副国难中的“清明上河图”。

烽火硝烟、寒鸦冷雨,荒野和废墟之中加速挺进的湖北保安团,看似及时的增援,实则是一群散兵游勇,甚至很多都是没拿过枪的农民,被日军一击而溃。

深夜之中,百鬼夜行一样的长队,不是行进的军人,而是逃难的流民,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衣着考究,但脸上已是一样的仓皇无助、惘然无神。

《八佰》剧照


四行仓库里的军人,有的早已经视死如归,挖工事就是给自己挖坟,有的总想伺机逃走,变装潜水,无所不用其极,有的士兵还是孩子,面对即将到来的战火还在茫然无措——日本人很快就打过来了!

中国的商人在租界里高谈阔论:上海沦陷,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牌桌上的阔太们在抱怨:自家的房产被夷为平地,胡牌的兴致都被惊扰了——反正日本人也不会打过来的啦!

租界里的年轻人,有的四处募捐,舍命渡过河水,给对岸的军人送一面旗帜,也有的少年热血,跑到战场希望为国杀敌,却在枪声响起时不自主地吓软了双腿。

《八佰》剧照


体面的知识分子在租界的阳台上密切关注仓库的战况,口中尽是大义之词,却让人越听越觉得无力。

冷眼旁观的江湖人物,将中国军人不留情面地拦在租界之外,却在青帮兄弟一个个死在日寇枪下之时挺身而出,上演了平民之中最英勇悲壮的一幕。

《八佰》剧照


不得不说管虎在《八佰》中对于群像人物的塑造非常刁钻,惊慌失措的孩子最终也义无反顾地战斗,胆怯懦弱的逃兵也藏着与敌存亡的气魄,外强中干的书生也有愤而举枪的勇气,慷慨热血的军魂之中也夹杂着犹疑和无奈,独善其身的老江湖也有舍生取义的胸怀。

我们看到所有的中国人,都在这场战斗中经历着巨大的转变,那不仅仅是人性坚强或软弱的两面,更是一种有关民族尊严和生存意义的精神,足以让任何一位中国观众共情。

《八佰》剧照


全片有两处高潮的泪点,恰是分别在河岸两边。

四行仓库的战士们为了阻挡日军炸楼的工兵,一个个身上绑着炸药、排着队,高呼自己的祖籍和姓名,跳下高墙,以身炸敌,悲壮情形令人泪下。

租界的青帮弟子,平日横行市井之间,却也在国难之时当仁不让,一个接一个地舍命冲桥支援中国军队,壮烈胸怀令人动容。

《八佰》剧照


而全片也有最让人沉默的一瞬,便是黄晓明的那句“战争的背后都是政治”,这句台词像一句惊雷把观众从一个沉痛的梦境中打醒。

《八佰》的故事不同于锦江会战,不同于百团大战,四行仓库的战斗并不具有明显的战略意义,而是一场具有强烈的表演性质和政治意味的战斗。


在这一场战斗中,除了我们中国的八百勇士之外,日军一开始也遵守着不使用重武器的游戏规则,租界的中国人像啦啦队一样在对岸摇旗呐喊,外国人迅速催动媒体密切关注,将日军三小时拿下四行仓库的豪言当做独家新闻大卖特卖。

四行仓库的最高指挥官谢晋元,本以为自己和麾下战士的拼死战斗,是在为国家在布鲁塞尔会议上争取筹码,谁知布鲁塞尔会议不仅延期,事实上也没有世界强国愿意帮助我们。

在作为政治筹码的作用耗尽之后,腐败无能的国民党政府马上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谢晋元和这“八百勇士”死守四行仓库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八佰》剧照


相信敏感一点的观众,看到这里就会产生一丝空洞的疑惑,作为一个中国人,谢晋元已不愿再退了,因为中国的军队此前已经退败得太多,再退下去民族何以存立?但作为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坚守是命令,撤退也是命令,何况再战下去,手下的兄弟也是白白牺牲。

最后的过桥一战,在我看来是全片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以撤退为目的的冲锋,军人们走出掩体,像活靶子一样在日军的火力包围之下奋力撤离,看着既难受又憋屈。

《八佰》剧照


战争的确是政治的延伸,但奋战的军人、高扬的旗帜却绝不仅仅是政治,四行仓库的战斗可以被说成是一场秀,但也确实可以是国难之际在中华儿女心中埋下的种子,就像片中何香凝所说的那句“国人皆如此,倭寇何敢?

恰好前段时间影院刚刚复工之时,院线重映了2009年的电影《风声》,这一直是我认为中国最优秀的类型电影之一,而谢晋元在《八佰》中最后的话语,恰让我想起了《风声》中周迅最后的独白“民族已到了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皆是朴实字句,力逾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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