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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语言中的焦距艺术:情感与思想的交融

《花样年华》(2000)

著名影评家罗杰·艾伯特曾将电影比喻为共鸣机,他所指的是电影对我们作为观众的影响,并将我们带入那些完全超出平凡生活的思绪中。

好的电影可以让人产生高层次的情感共鸣,这与导演的手法息息相关,不单单是让观众以安全的距离观察一个故事,而是让我们觉得自己也可以随着角色去旅行。

《回溯》(2013)长焦 景深

导演所用的每一个手段都有助于实现有效的主观或者客观视角。何时选择何种视角进行拍摄的问题在于导演是否通过把观众带入角色的内心状态,来改变观众对于片段的视角,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给旁观者提供关于情景的信息。

在电影视角之鉴:相辅相成的主观与客观一文中我们详细讲解了关于视角的选择,本文我们想要探讨一个更加具体的例子,那就是如何使镜头来达到上述这种效果,镜头在主观或者客观的视角上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一条狗的回家路》(2019)主观 景深 中焦

当我们在讨论镜头时,通常以焦距来定义这些镜头所能看到的内容,而焦距则是用毫米来测量的。

  • 焦距在12毫米至35毫米之间,视野较宽,俗称广角镜头,或短焦镜头;
  • 焦距在35毫米至75毫米之间,视角适中,俗称中焦镜头;
  • 焦距在75毫米到300毫米或更长,俗称长焦镜头,或望远镜头。

这些毫米涉及视角的大小或镜头捕捉的视野范围,比如广角镜头的视角大,便能比窄视角的长焦镜头,捕捉到更多面前的东西。

《花样年华》中的广角镜头使拍摄空间的范围变大,突出近大远小的透视特点

这些不同的镜头看到现实的方式,总是与人类的视角相同的标准镜头作比较。

取决于数字传感器或者捕捉图像的胶卷尺寸,标准镜头通常是50毫米。根据这个标准来测量,宽于50毫米的镜头会扭曲现实,使其捕捉到的画面和我们正常感知的空间和物体有所出入,房间感觉更大,动作感觉比实际更快,窄于则反之。

而长焦镜头和广角镜头导致的类似效果被称作为压缩或者畸变,对于观众来说,重要的是镜头畸变会如何影响电影场面的情感。

《梦之安魂曲》中广角镜头下畸变的人物面部和空间

客观的选择是拍摄出更接近于我们肉眼看到的,标准镜头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主观的选择便是用跟我们肉眼视角来比更宽或者更窄的镜头来拍摄。

如果镜头是用来表明角色在情景中的经历,观众会将该视觉设计理解为角色感受到的情绪。用长焦镜头拍摄时,镜头的视野范围窄于广角镜头,这意味着镜头拍到的视野中心周围的环境较少,从镜头焦点之外的失焦处可以看出景深变得更浅。

《罗拉快跑》中用长焦镜头压缩空间纵深感,使背景虚化,突出主角

上面这些因素丰富了我们对画面中发生的事情的体验,这向观众暗示了在人物或者故事发展中或许存在着微妙的心理建设。

长焦镜头

一个显著的用超长的长焦镜头来拍摄全景镜头的例子是2011年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其中用2000毫米的镜头拍摄了一英里的跑道。

在如下的片段中,我们可以看到一架飞机看起来好像直冲着两个男人飞去一样,因为镜头压缩空间的方式和放大它远处事物的原因,让我们产生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实际上却没有发生危机,飞机的左侧与角色擦肩而过,观众得到了有趣而深刻的一瞥。

这个编排将本该是一幕很平常或者无趣的客观视角的情景,提升成了更主观并且深刻的一场戏。

《锅匠,裁缝,士兵,间谍》片段

导演斯派克·琼斯在《她》中也很好的利用了长焦镜头。

杰昆·菲尼克斯饰演的主角在火车上自言自语,当他开始回忆起关于前妻的记忆时,这些记忆片段是用比标准镜头更长的长焦镜头展示给我们的,纵然这些场景往往应该是对白,而《她》则多次使用了传统的过肩拍摄,来营造景深的效果。

长焦镜头被用来模糊场景环境,我们能感受到这些片段中角色的心理活动,镜头给予他们更唯美的回忆。

《她》用长焦镜头拍摄了主角回忆中的美好片段

广角镜头(短焦镜头)

和上述例子相比,导演科恩兄弟则是以相反的技术而闻名。

在科恩兄弟作品中的对话场景经常采用广于标准的镜头拍摄,这些镜头也有畸变,而且暴露了更多可见的画面。因为科恩兄弟经常在他们的镜头设计中添加独特的幽默感,而广角镜头可以拍摄出更喜剧的效果,使演员们的戏份没有那么严肃。

广角镜头具有更大的视野范围,跟我们的肉眼视野相比,扩大了视觉的空间。

《谋杀绿脚趾》中的广角镜头用来夸大前景和后景之间的空间距离感

若用广角镜头来拍摄人物,则镜头带来的畸变使人物样貌容易变形。

但这种镜头畸变在电影《堕落天使》中却恰到好处,影片中有大量人物变形、空间拉长的画面,这种画面除了在整体影像造型上形成一定的风格外,也表现了影片的“每个人都是孤单”的主题,人物之间的真实距离那么近,但看上去却那么远。

《堕落天使》(1995)中广角镜头下的人物和空间

广角镜头通常有丰富的景深,给场景结构更多的发挥空间。

例如影史经典《公民凯恩》中,格莱格·托兰德和奥逊·威尔斯开始用广角镜头的大景深拍摄时,成为了电影构造的一个重大突破,并开辟了丰富而深入的构图可能性。

突然之间,我们可以在同一个镜头里从多种层面编排动作了。

《公民凯恩》中的经典片段

电影是一门语言,但它是一门独特的语言,因为我们把它变成了讲故事的媒介。

我们找到了方法让电影手法和电影语言的构造与我们的想法达成一致,与记忆中的经历和梦中的想象达成一致,这是电影无处不在和平易近人的原因之一,就算是儿童来说也一样。

《堕落天使》(1995)广角镜头

电影制作的手法能够代表思想,比起很多其他的媒介能够更加深入直接地与我们的情感相连接。我们在充满标志和符号的世界里面摸索,无论是选用何种焦距拍摄,还是找好视角,这些都是导演采用的每一个讲故事的手法。

下一次当你再看到电影里的某个画面让你深有感触时,留意有没有线索透露导演所用的镜头,对镜头运用的熟悉会让你知道镜头的选择在沟通情绪、心理和角色视角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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