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岁的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执导过《愤怒的公牛》、《出租车司机》、《华尔街之狼》等多部经典电影)diss超级英雄类型片。
掀起好莱坞灵魂之战:“漫威电影不是电影,而像主题公园”。
十年、23部电影、225亿全球总票房,漫威神话把超级英雄片提升到了全新的层次,超过了经典好莱坞时期最流行类型片的影响力总和。
马丁·斯科塞斯执导的第29部长片《爱尔兰人》,11月1日公映,27日上线Netflix。
他接受采访的本意是,“我们要多一些真正的叙事电影”,让年轻人看真正的电影(cinema),获得“美学、情感和精神上的启示”。
这场“diss”引发好莱坞鄙视链、名利场一阵喧嚣,各方站队,直到老马在《纽约时报》刊文解释。
老马PK漫威风波时间线
10月4日,马丁·斯科塞斯接受《帝国》杂志采访,谈及到漫威影片时,他言辞激烈的批判漫威影片并非电影。
“我不看它们,我尝试过,但那就不是电影(cinema)。虽然漫威电影制作精良,演员也非常用心,但还是很像在主题公园看的影像(theme park)。电影应该是演员努力去传达情感和心灵感受的作品。”
他认为,Cinema和Movie的概念是严格区分开的,前者是严肃的电影创作,后者是娱乐化商品。
“这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孩子们正以不同的方式感知现实,甚至认为历史应该是不同的。他们怎么知道二战?他们怎么知道越南?他们怎么看待阿富汗?他们怎么看待这一切?他们只是零零碎碎地感知它。历史似乎没有连续性。”
一言惹众怒,《银河护卫队》导演詹姆斯·古恩发推:
“马丁·斯科塞斯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人之一。当人们在没看过《基督最后的诱惑》就去抗议他时,我感到愤怒。但他现在却以同样的方式评断我的电影,我很难过。”
“神盾局长”饰演者塞缪尔·杰克逊表示:
“电影就是电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很多人也会不喜欢他的电影,毕竟谁也阻止不了谁拍电影。”
“星云”饰演者凯伦·吉兰回应:
“我绝对认为漫威电影就是“电影”,cinema就是用视觉来讲故事……《银河护卫队》是非常电影化(cinematic)的。詹姆斯·古恩也是一个艺术家。”
10月12日,斯科塞斯出席英国电影学院年度讲座活动时再次强调,如今的电影院已经被此类超级英雄电影给占领了。
“电影院正受到‘主题乐园’电影的入侵!那不是电影!我们需要电影院站出来,去放映那些叙事电影。影院已经变成了游乐园。”
“顺便说一句,我了解他们现在做到的成就,也很钦佩他们的工作。但这不是我的风格,根本不是。
它正在创造另一种(假象和模式),让观众认为电影(cinema)就是那个样子。但是,我实在是没法接受。”
10月13日,《爱尔兰人》作为伦敦电影节闭幕影片在英国上映,斯科塞斯在记者见面会上重申:“那根本就不是电影,那是别的什么东西。它一直在侵略我们。对此,我们要加以抵制。电影院要站出来,要多放一些真正的叙事电影。”
作为老搭档,罗伯特·德尼罗在电影论坛上也向漫威“开炮”,过度的减龄特效让漫威电影看起来像卡通片似的。
多部漫威主角罗伯特·唐尼说:“他可是马丁·斯科塞斯啊。他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漫威电影一直存在质疑,但如果认为这是对电影艺术的冲击,是‘麻烦问题’的所在,我很愿意成为‘问题’之一。当你像头野兽一样横冲直撞闯进来,并且改写行业竞争模式,这就很厉害了。”
10月18日,《教父》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在法国领取卢米埃尔电影节终身成就奖,支持多年好友:“斯科塞斯已经很客气了,他没说那些片子令人讨厌,但我认为是这样的。人们从重复观看同样的东西中不能得到任何东西。”
“他是正确的,因为我们期待从电影(cinema)中学到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一些启蒙,一些知识,一些灵感。”
“电影是如此年轻,以至于没有大师。我只是电影专业的学生。如果有大师的话,那就是马丁·斯科塞斯,其他人都是学生。”
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说过:“看超级英雄电影变得像去主题公园游玩一样。”她批评这种急功近利的拍片方式正侵蚀观众的观影习惯,会毁掉电影行业的未来。
墨西哥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2014年宣传《鸟人》期间,直言“这(超级英雄电影)是一种毒害,是文化大屠杀。”
《我是布莱克》、《风吹麦浪》两获金棕榈奖的导演肯·洛奇也前来助阵:
“漫威影片是无聊的,它们被制作成了像汉堡一样的快餐品,与观众没有任何交流,与分享我们的想象力无关,这仅仅是大公司来获取利益来而制作的商品,这些都是一种自私实践的产物。与电影(cinema)艺术毫无关系。”
“雷神嫂”饰演者娜塔莉·波特曼的回答“政治正确”:
“任何类型的电影都有创作空间,并不只有一种方式。漫威电影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们确实让人开心。人们在下班后,处理完现实生活中的困难后,他们渴望娱乐。”
詹姆斯·卡梅隆委婉提出,男人们除了摧毁城市还有其他故事可以说,希望大家“尽快对复仇者联盟感到疲倦”,给其他类型的电影留一些空间。
在《黑豹》提名奥斯卡最佳影片,《小丑》拿下威尼斯金狮的今天,也许应该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超级英雄片。《黑豹》套用莎翁式古典戏剧,《小丑》向斯科塞斯《出租车司机》和《喜剧之王》致敬。
今年热映的《复仇者联盟4》冲奥势头更加猛烈,包括最佳影片、导演、摄影等12个主要奖项。当然,老马的《爱尔兰人》也在竞争行列。
斯科塞斯在《纽约时报》解释
前几天,马丁·斯科塞斯在《纽约时报》上撰写了一篇文章,解释了他为何会那样批判漫威电影,以及他对电影未来发展的担忧,情真意切。以下是文章节选:
作者:MARTIN SCORSESE
纽约时报中文网2019年11月6日
斯科塞斯说,“这是电影表演的艰难时期,独立影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
10月初在英格兰时,我接受了《帝国杂志》(Empire)的采访。我被问到一个关于漫威电影的问题。我回答了。我说,我试着看了其中几部,但它们不适合我,比起我一生所了解和热爱的那些电影,它们在我看来似乎更接近主题公园,到最后,我觉得它们不是电影(cinema)。
一些人似乎抓住我的回答的最后部分不放,视之为侮辱,或是我本人憎恶漫威电影的证据。如果有人着意要从那样的角度描述我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对于我、对于我所喜爱和尊敬的电影人、对于大致和我同一时期开始拍电影的朋友们来说,电影是关于启示的——美学、情感和精神上的启示。
它是关于人物的——人的复杂性和他们矛盾的、有时是悖谬的本质,他们可以彼此伤害、彼此相爱、突然面对自己的方式。
它是关于在屏幕上、在它加以戏剧化和诠释的生活中,直面意料之外的事,并以艺术的形式扩大对可能性的感知。
而这对我们来说恰是关键之处:它是一种艺术形式。当时,对这一点存在一些争论,于是我们坚持电影与文学、音乐或舞蹈相当的观点。并且我们认识到,艺术可以在许多不同的地方以同样多的形式出现——在塞缪尔·富勒的《钢盔》 和英格玛·伯格曼的《假面》里,在斯坦利·多南和吉恩·凯利的《美景良辰》及肯尼斯·安格的《天蝎星升起》里,在让-吕克·戈达尔的《随心所欲》和唐·西格尔的《杀人者》里。
或者在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的电影里——我想你可以说希区柯克自成一个系列。或者说他是我们的系列。每一部新的希区柯克电影都是一个事件。在最老的影院之一、在满满当当的影厅里观看《后窗》(Rear Window) 是一次非凡的体验:那是观众和影片自身之间的化学反应制造出的事件,令人兴奋不已。
从某种程度上,某些希区柯克电影也像主题公园。我在想《火车怪客》(Strangers on a Train),其中的高潮部分发生在一个真实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还有《惊魂记》(Psycho),我是在首映当天看的午夜场,那次经历我永远难忘。人们前去感受意外和惊悚,他们没有失望。
六七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仍在看这些片子,并对它们赞叹不已。但我们一再回顾的是那些惊悚和震惊吗?我不这么看。
《西北偏北》(North by Northwest)里程式化的场景固然出色,但没有故事核心的痛苦情感,或加里·格兰特(Cary Grant)所饰角色绝然的迷失,它们不过是一系列不断变化、优美的构图和剪裁。
有人说希区柯克的影片有一种雷同,或许这是对的——希区柯克本人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当今系列电影的雷同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所知道的定义电影的许多元素,漫威系列里都有。它所没有的是启示、神秘或真正的情感危险。没有什么面临风险。这些影片是为满足一套特定的需求而制作,并被设计成数量有限的主题的变体。
它们名义上是续集,但在精神上是重复的,其中一切都经官方认可,因为不可能有其他形式。这就是现代系列大片的本质:市场调查、观众测试、审查、修改、翻新和再加工,直至可供消费。
你可能会问,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超级英雄电影和其他系列大片呢?原因很简单。
如今,在美国和世界各地许多地方,如果你想在大银幕上看到些什么,系列大片是你的首选。这是电影表演的艰难时期,独立影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规则遭到颠覆,流媒体成为主要传播系统。
不过,我认识的电影人里,没有谁不愿为大银幕拍电影,没有谁不愿在影院面向观众放映电影。
我们有了一扇通往影院的窗口,这非常好。我可想让这部电影在更大的银幕上播放更长时间?当然如此。然而,不管你同谁合作拍电影,事实是,大多数多厅影院的银幕上还是充斥着那些系列大片。
如果你告诉我,这只是供求关系而已,无非是将人们想要的提供给他们,恕难苟同。这是一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如果只向人们提供一种东西,没完没了地只卖这种东西,人们当然就想要更多这种东西。
但是,你可能会说,他们就不能回家去,在Netflix、iTunes或者Hulu看他们想看的东西吗?当然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但不是在大银幕上,而电影人还是最想让自己的作品在大银幕上被世人所见。
我们都知道,在过去20年里,电影行业在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变化。然而最有威胁性的变化是在黑夜掩盖下悄悄发生:风险在逐渐稳步消失。今天的许多电影都是为即时消费而生产的完美产品。
其中很多亦是由才华横溢的团队所创作。尽管如此,它们缺少电影艺术所必需的东西:艺术家个体一致的愿景。理应如此,因为艺术家个体正是最危险的因素。
我当然不是说,电影应该是一种受到额外资助的艺术形式,或者它曾经受此优待。当好莱坞片厂制度还存在,并且运转良好的时候,艺术家与商业经营者之间的张力频繁而激烈,但这是一种充满创造性的张力,为我们带来一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用鲍勃·迪伦(Bob Dylan)的话说,其中最好的影片“充满英雄气概和远见卓识”。
如今,这种紧张关系已经消失,电影行业里的一些人对艺术问题全然漠不关心,对待电影史的态度轻蔑专横——这两样加起来真是要命。
可悲的是,我们现在有两个互相独立的领域:一个是全球范围内的视听娱乐,另一个是电影艺术。它们仍然不时重叠,但这种情况越来越少见。我担心其中一方的经济优势会将另一方边缘化,甚至缩小另一方的生存空间。
对于那些梦想拍电影的人,或者那些刚刚起步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很残酷,对艺术来说很不友好。只是写下这些话已令我心中充满哀伤。
马丁·斯科塞斯
马丁·斯科塞斯的伟大绝不仅限于导演方面,他牵头下成立的电影基金会(The Film Foundation),长期致力于经典电影和民族电影的保存和修复工作,包括姜文、王家卫都是受益者。
20多年来,在这个基金会的支持下,世界各地超过500部电影从“濒临死亡”状态下得到抢救。
在斯科塞斯的主导下,很多导演加入了这个基金会,一同为保护老电影发挥作用,包括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乔治·卢卡斯、伍迪·艾伦、科波拉、李安、彼得·杰克逊、亚历山大·佩恩等等。
马丁·斯科塞斯在电影基金会的宣言中写道:
电影是这个时代送给我们的无价之宝,它记录着我们的生活,定义着我们的人生。既给我们快乐,同时也激励着我们,启发着我们,让我们更了解自身,更了解这个世界。
电影所带来的价值是无法估计,难以衡量,不可替代的,它用交织的光影、色彩和音乐来诉说情感,比文字更生动,比声音更具体,比绘画更震撼。
我们离不开电影,我们不能没有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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