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温暖的村庄（组诗）
文／蔡驷
名字
◇
孩提时，我有小名
年轻时，我有诨名
中年时，我有别名
◇
像一株花草，开始是芽
尔后是叶，再后来是花
如今，深秋了。我是什么
◇
先用真名，贴一张邮票捎回
或者用诨名，到村里转转
不行就像扬麦子一样扬扬
最后用我最亲的带有乳香的小名
到我父母安息的那块地里
叩拜我的祖辈
◇
现在，我就开始
别让我回家对不上号
就是风干在枝头的叶
也要回到温暖的村庄
◇
回到温暖的村庄
◇
回到温暖的村庄
数一数天上的星星，说一些话
就像菜园边的月季，每天都能
随意地说说心里话
◇
回到温暖的村庄
亲一亲养我育我的土地
看一看祖辈们伺弄过的田，和
亲人们的墓和碑
◇
回到温暖的村庄
我要在祖辈们劳作过的地方
不遗余力地重温祖辈们的脚印
哪怕九十九个错，只要找准一个都行
◇
不要八千里的云和月
只要满天的繁星
向日葵一样地熟了
我要回家，回到温暖的村庄
◇
我想我母亲
◇
母亲常说：庄稼也通人性
母亲一生守护的是麦子玉米
还有菜园里的萝卜青菜
母亲最喜欢的是满沟满坡的油菜
那茂盛的菜花会和母亲
说上好多的家乡话
◇
三月了，家乡的油菜
也该起苔了，起苔了
两鬓斑白的我，在异乡
这儿的油菜花已经开放
正在不停的从南向北地怒放
不用十天八日就会开到你的身旁
◇
桃花过后就是油菜花，尔后
是麦子玉米和菜园里的萝卜青菜
一个接着一个地开口
说家前屋后的心里话
春来了，一枝菜花，直抵心底
我想我的母亲
◇
风轻云淡
◇
我说风轻云淡，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
仿佛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母亲早起贪黑地操持着我们的小家
母亲喜欢花，年轻时的花园
随着子女们的长大，面积越来越小
尔后全部换上了青菜、萝卜、西红柿
◇
我说风轻云淡，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
仿佛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母亲不识字，但母亲喜欢看戏
戏里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好人
于是，我们的家庭经济再困难
母亲也为儿女们置办搁书的橱子
◇
我说风轻云淡，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
仿佛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母亲的一生，我两鬓斑白的时候
才体会到，原来世间
有一种爱，像阳光穿透玻璃一样，无声
有一种爱，像小河蜿蜒前行一样，宁静
◇
柳树湾
◇
古黄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弯
河湾里的一片老柳自然地生长
汛期来时，树在水中
汛期过后，树在岸上
◇
厮守这湾，老柳们四季往复
与东去的河水相望
我想我祖辈和村庄
也是这老柳，三月柳絮如雪
◇
如雪的柳絮落哪生哪
田边，沟旁，家前屋后
心急的人砍一根老枝插上也行
老柳，苏北看家的树种
◇
柳树湾，淮安古黄河边
一片自然生长的老柳
汛期来时，就在水中
汛期过后，就在岸上
◇
回我的村庄
◇
回我的村庄，回到
向阳的河滩埋有我祖辈的村庄
再精彩的世界，我已经转过身
我崇拜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祖辈
仅凭双手养活了一代又一代
◇
回我的村庄，回到
我温暖的村庄，小河里的水
依旧向东流，打谷场依旧是
压实的泥地，坚硬而平坦
门前依旧是一条狗或一群鸡
◇
回我的村庄，回到
我温暖的村庄，一种爱
就在我的心里轻轻地流淌
乡间，每一条路的前方
天空里都好像住着神灵一样地神圣
◇
回我的村庄，不破不变的
是我心里——温暖的村庄
向阳的河滩，宁静的庄严
山一样的，一座一座
那是我祖辈们奋斗一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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