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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背影

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写道:"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第一次学习这篇文章应该是初中的时候,年少无知,根本不记得当时有什么感觉了。三十多年之后,我重读《背影》,感受完全不一样了,现实也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父亲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而现在,我与父亲不相见三年有余了,并且永远也不会相见了,我最不能忘记的也是他的背影。

小时候,父亲去屋对面半山坡上的红薯窖里去取红薯,我总是跟在后面,帮着拿窖索,窖索是一根粗大的绳子,加一个铁钩子,从地窖里把红薯拿出地面。

我和父亲一起踩着木梯下到窖底,装好两篓红薯,父亲先上去,我在下面把钩子钩住络脚,父亲把红薯拉上去,我爬上地面,父亲挑着红薯下山,我又跟在父亲后面,看着父亲挑着两篓红薯,扁担一晃一晃地,发出轻微的丝丝声。

长大后,我去县城读书,为了省几毛钱车费。我们不坐汽车,步行三十多里路去潭市火车站坐火车。父亲挑着五六十斤米给我送去学校。父亲走后前面,我走在后面。走着走着,父亲累得汗流浃背。走到白杨塅那里,父亲的衬衣完全湿透了。衬衣贴着父亲瘦削的脊背,汗水鼓着气泡,衣服上显现出一个个此起彼伏的气泡。

我见父亲这么辛苦,也想自己挑一程。父亲放下担子,我蹲下身,把担子挑上肩,开始还能轻松地走一程。但是,我挑了不到一公里,肩膀被压得辣霍霍地疼,不停地换肩,左肩转右肩,右肩转左肩,疼痛不已。

父亲接过担子又挑。当我想再挑一段路时,才发现肩膀上放都不能放担子了。只能望着父亲汗水淋淋的背影,跟在后面踟蹰前行,至今不能忘记。

有一年的清明时节,我回家。父亲去山上的祖坟挂山,到了十二点多钟还未回来吃饭。母亲要我沿着有祖坟的山头一路喊着去接父亲。我走到双江口桥头处,对着孟公嘴大太公钦赐花天参将曾公瑞春大人的坟墓呼喊,父亲从孟公嘴那转弯处走了上来。

父亲爬了好几座山头,走路慢悠悠地,显得很疲惫。我从父亲手中接过砍柴的茅镰的瞬间,看到父亲的右手有几只手指肚有好几个大血泡。我心痛地问父亲剁了哪几座坟山的柴。

我让父亲走在前面,一路攀谈,父亲询问我在外面的情况,我一一作答。父亲虽未躬腰驼背,但岁月的洗礼,让父亲越来越羸弱。

2014年正月初一,我们在屋后爷爷和大奶奶的坟山拜完年,顺着山脊骑仑而上,越过几座山头,又去奶奶的坟山拜年,父亲走在前面,用砍刀披荆斩棘,让我们好通过。仔细想想,父亲留给我印象最深的竟然大多是背影。

唉,我与父亲再也不能相见了!

【来源:湘乡毛田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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