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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流口水的秋天

中秋前后,是石榴最美味的时候,汁水丰富甜度刚好。石榴裂开嘴笑得欢实,如宝石般晶莹剔透饱满的颗粒争先恐后地准备冲破束缚来看看这秋风飒飒的金秋。郭沫若在《石榴》里写到:“秋天来了,它对于自己的戏法好像忍俊不禁地破口大笑起来,露出一口皓齿,那样透明光嫩的皓齿,你在别的地方还看见过吗?”

闽南似乎是看不见石榴树的,对于“石榴有梅树的枝干,有杨柳的叶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这风度实兼备了梅柳之长,而舍去了梅柳之短。”至少我是不曾体会过的。

但儿时曾见过邻居家种在花盆里供观赏的石榴。这株种在花盆里的石榴竟然也结果了,小小的,如盛酒的金罍,倒挂枝头,如一盏盏小灯笼,在金秋微凉的清晨向你点头问好。

趁大人不注意,用力拽下一个小灯笼,转过身马上掰开,子粒虽然非常小,但一粒粒排列紧密,大多是透明的微带点红,果皮都没摘干净就囫囵放到嘴里,不甜有点涩。以至于我在很长时间里认为石榴并不美味。

除了偷摘石榴,还有桔子,都是种在花盆里的观赏植物,好不容易结果了,大人反复交代不要去摘。但这怎么可能挡得住孩子们的馋虫呢?青皮桔子的香味最浓了,虽然基本上是不能吃的,但舔舔味道都特别满足。

秋天似乎最容易馋,或许是经过了一季“苦夏”,暑热渐去,人们的味觉开始复苏,而又为了抵挡即将到来的严冬,身体自觉储存热量。

沈从文回忆自己的私塾生涯时说,秋天里逃学是因为“口馋”了,“道门口那个地方就可以容你留一世”,橘子,花生,梨,柚,“牛肉蘸盐水辣子同米粉一块吃”“猪肠子灌上糯米饭,切成片,用油去煎去炸”还有“杨怒三的猪血绦条”。仅仅文字都让人流口水。

所以儿时的沈从文为了这天然愿望驱使,即使回到家会被罚跪,屁股会挨板子,但是“我还是逃学!”

板栗也是解馋的好零嘴,深夜的街头,一口铁锅,一根铁铲,冒着热气的板栗,那是慰藉人心的好食物。

二十多年前沿海小城是看不见有新鲜板栗的,那是山里的产物。偶然一次吃到了,随即念念不忘。在原青州纸厂上班的二姑从南平寄过来,当时走的是邮政包裹。姑姑怕板栗坏掉,把板栗煮熟晒干再寄过来。晒干的板栗有点像龙眼干,黑黑的,圆不溜秋,又极小,虽没有新鲜板栗的甜糯,但满足孩子的馋虫是绰绰有余了。这是人生第一次吃板栗干也是唯一的一次。

秋风渐浓,又是秋葵最滑嫩,肥美的时节。秋葵是近些年兴起的网红蔬菜,因富含各种营养物质,被冠以“蔬菜之王”的美誉。虽有如此高的身价,却并不娇贵,秋葵很好养活,汪曾祺在《北京的秋花里》这样描述:“秋葵很好种,在篱落,石头缝间随便丢几个种子,即可开花。或不烦人,总也能自己开落。”

婆婆在老家种了秋葵,一周才回去一次,一不小心秋葵就长过头了。采摘一大包回来,最简单的就是白灼,蘸酱油吃。解馋,抗饿,又健康。也可以做个简单的秋葵炖蛋,黄橙橙的蛋羹上面点缀着青翠的秋葵,横切片的秋葵犹如一颗颗星星,真的就是“人间秋葵天上星”,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人间丰收的秋葵或许就是我们满满对天上人的思念吧。

春播夏长,秋收冬藏,四季的忙碌都是为了这人间好光景。秋馋,馋秋,万不可辜负这人间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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