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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前方到站,雁荡山站

虽然我失败了,但至少我认真地去做了,我努力过了,无论结果如何,成功或者失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游戏人生,最珍贵的不过是一个冒险的过程罢了。多久以后,我会对自己说,我真的努力了。我相信那时候的我会对自己说,不错的,你做得不错。



某院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绿化很漂亮,房子很高,面积很广,但里面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它就仿佛是一个空架子,一座城市里的摆设。离开那里的时候,我有一种莫名的哀伤,因为很失落,我本想在绿化带上稍坐片刻,以缓和一下沉闷的心情。可我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向我走来,我就立马站了起来,假装没事似的走出了大门。因为那个保安是我刚刚问过路的一个好人,我不想让帮助过我的人在帮助我一次,所以我故作一笑,和他告别了。走出了大门,我突然拿起手机对着院门口拍了一张照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什么什么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拍照,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难以说清,不过从我的性格来讲,那可能是一种留念。

接下来我本想去西湖走走,坏心情使我累坏了,我双腿有些站不稳。就这样我挤上了一辆公交车,当时正逢下班高峰期,幸运的是车子过了几个站就有了位置,于是我垂头丧气地坐下来。突然我看见了一个湖,由于以为是西湖,所以匆匆下了车,待到站定了看过去时,才发现那其实根本就不是西湖。更奇怪的是,我走了几步也没发现什么湖,我郁闷地以为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我向人打听去城站的公交车号,因为我实在是心力交瘁,毫无游山玩水的心情。我上了车,一路站到终点,因为当时车上的拥挤程度只够我把头朝一个方向扭过去四十五度。


我来到售票大厅,立刻就打听余票的信息,可是不排队他们就不许我打听,因为点击鼠标和打字也是需要占用时间的。我选了一个大约有四十来个人的队伍,心里却琢磨着该不该回家,因为就像他们所说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可是疲倦一下子就打垮了我,使我乖乖地被俘虏,从小到大我再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要比这一次更累的事了。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售票员的脸蛋,我感到欣喜无比,因为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蹲下去休息了好几次,可是就在这时候,售票窗口上挂上了一个写着‘暂停售票’的牌子,我听到身边的人都开始说脏话了,骂她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吃饭。

大概在骂声刚刚沉寂下来的时候,售票员们这才姗姗来迟。轮到我的时候,我问她今天最晚的车票是几点钟,她回答得很干脆,两个字,没有。我怀疑她几乎都没有查过,不过我相信她的为人。于是我又问明天的,她说有明天早上八点多的,我说有没有晚一点的,她说有十二点多的,我接着问有没有再晚一点的,她的回答是下午四点多的。我考虑了大概三秒钟时间,就决定买一张十二点多的。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决定去萧山,因为我的表姐一家就住在那里,为了避免留住那里过夜,我特地开了一个房间才过去。那一晚过得很平淡,我吃了一顿便饭,跟他们谈起我在这一天里的重大事件,其中还穿插了几个笑话,这笑声就好比是一潭平静的水,我扔了一块石头进去,荡起了一圈圈波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坐了一会,我就带着表弟出来溜达,结果来到一家烧烤店里喝夜啤酒,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喝的,我已经困得要死,可是我总得请他干点什么的,不然两手空空,未免说不过去,刚好我们走到了卖烧烤的地方,这才要喝酒。

表弟好几次对我说,这菜有够难吃,龙虾是死的,羊肉是臭的,就这条鱼勉强还能吃得下。我同意他的说法,就劝他把好吃的吃完先。这时候过来一个要饭的,我没多想就抓了一把羊肉串给他,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谢的态度,而是冷冷地走开了。没过多久,我们就越发吃不下了,觉得这是一种折磨,菜难吃,酒也不是什么好酒,这使我们酒兴大去,结果吃着吃着我们的酒意都醒了。这时候从另一个方向又走过来一个要饭的,这个人看上去很瘦小,拄着一根竹竿,背着一个编织袋,身子佝偻着,浑身破烂不堪,他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洗脸了,全身上下唯一活着的就只剩下那双眼睛了——那双偷偷摸摸、战战兢兢的可怜的眼睛。当时他正站在我后面的那张桌子旁,我是无意间转过身去才发现他的,他看上去真令人心疼,可是坐在那张桌子上的人却无动于衷。老人还在苦苦地等着,这使我有些怀疑人性不知道是否还存在。我对着他呼唤了一声,出于同情,出于尊重。可是他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直到我喊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听见。他缓缓走过来,双手摊开向上,一副像模像样的乞丐相。我把没吃多少的龙虾整碗端给了他,他高兴极了,不停地说,谢谢,谢谢你。我忘了给他一双筷子,可他却直接用手在抓,他看上去太饿了,我想问问他,等一下有地方洗手吗,这可怜的老家伙。我把剩下的羊肉、鸡翅、牛肉,以及其他所有的肉都送给了他,而他呢,当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吃。我问他,我还有很多蔬菜,您要吗?他连着说,够了,谢谢,够了,谢谢。


我这一次出来,唯独这个老人给我的印象最深,因为他使我相信,世界上还有真正的乞丐。我们随即站了起来,离开了那里。当时我一心想要睡觉,表弟说要送送我,于是我们就往宾馆那边走去。到了那,我们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我就准备出去帮他喊辆出租车,当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可是他却说时间还很早,非要和我出去再走一走,我只好答应了,于是我们走到了火车站,他指着那些睡在路旁和大树下的人,说他们很可怜,又指着某个地方,说那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就这样逛了半个小时,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北山公园。他说,上天桥上走走吧。我说好,于是跟着他走了上去。那天桥建筑物很高大,应该是萧山的标志性建筑,我开玩笑说,这里自杀很不错,他接口说,恩,前段时间就有人在这里自杀了。我感到惊讶。

一方面是由于他的邀请,另一方面是由于我看到当时的夜景实在是很美,所以我只好走进公园,陪他爬爬山。我们看见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这使我们吓了一跳,因为他只有一个人,看样子好像是在听音乐,不过我们没搭理他就径直朝山上走去了。后来我们又遇到了几对恋人,不过每一次都把我们吓了一跳,因为山上很黑,几盏模模糊糊的路灯都藏在树枝后边,因此我们走起路来不得不小心谨慎。我们经过了几个六角凉亭,一路上除了踩到一只癞蛤蟆,看见一座贺知章石像,发现一块英雄纪念碑,还有就是被两条狗追了一段路。这次旅程使我难忘,因为我还看到整个萧山地区的夜景,那是我在乡下所见不着的景色,我着迷了,竟有些爱上这座城市了。

下山后,我发现时间已经一点多了,而他又说忘记了带房卡,保安也没有办法,我只好让他跟我一起睡。我试着跟前台沟通,希望换一间双人房,可是那人却说只有一间住过的。我扫兴地说了声谢谢,又回到原来的房间。我困得坐在那里都不想再站起来,我洗了个澡,可他竟然还要去买甘蔗吃。事后,我想我忍了一天,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却把电视开得很大声,他说还早得很,他可是一个夜猫子。就这样,我在吵吵闹闹的响声中缓缓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睡到了中午。这一天的早餐使我对萧山的食品产生了恐惧。我们要了两碗面条,可是两碗都没有放盐,我们在吃了一半后才知道没放盐,因为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地方的特色,也就忍气吞声地吃下去,并且放了许多酱油,许多醋,甚至还放了许多辣椒,直到我们辣的吃不下了,这才起身离开。进了车站以后,他要把那袋没吃完的甘蔗送给我,我说不要了,叫他拿回去上网的时候慢慢啃。他推脱不过,也就接受了。大概十二点二十左右的光景,我的那一趟列车开始检票了,我们终于恋恋不舍地分离了。

我进了列车后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跟他说,抱歉,这位置好像是我的。并且把我的车票拿给他看了看。他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就站了起来,接着就不知道去哪了。我的座位在通道的这一边,而坐在我旁边靠着车窗的是一位中年女性,我并没有过多关注她,我都记不得她当时穿着什么衣服,但我知道她的手机是红色的,因为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大概了用了四个多小时的手机。她把窗帘拉了下来,挡住了我欣赏窗外的景物,我感到十分无奈,于是我只好转到另一边去,可是另一边也坐满了人,根本看不到景色。

我只好抱着双手,靠在座椅上,傻傻地望着天花板,等待这段旅程的结束。这时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是妈妈的,她问我到哪了,她好过来接我。我回复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快乐,因为当我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她默默支持着我,现在,我从外面回到家里,她又出来迎接我,她总是这样,我的妈妈。动车经过了台州,手机上多了两条短信,一条是:我们准备出门了,田田要来接你。第二条:我们已经在火车站等了,这边没有下雨。

几分钟之后,车厢里响起了一阵又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列车前方到站,雁荡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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