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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用慢节奏的镜头去讲述紧张的情节

在习惯二倍速观影的今天,我们在看探案的悬疑电影时,总觉得这种类型的电影应该是快节奏的,用平行叙事和快速切换的短镜头,再由紧张的背影音乐加持构成一部视觉、听觉冲击感都很强的影片。

然而,在1974年的《唐人街》这里,却不是这样。

这部电影,是在震惊美国的水门事件发生后上映的,因为水门事件让人们看到了尼克松身为总统为所欲为的一面,所以在这之后上映的《唐人街》也不不可避免的讽刺了一下当时的美国。

当然,讽刺时政不是它出名的主要原因。

被悉德·菲尔德写进《电影剧本写作基础》当案例讲,又被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反复推崇,可见,故事的优秀才是《唐人街》出名的根本原因。

《唐人街》的故事,讲的是私人侦探吉蒂斯被一位水利局局长的妻子委托调查丈夫外遇,但来找他调查的人是冒充者,真正的局长妻子要起诉吉蒂斯侵犯自己丈夫的隐私。而吉蒂斯决定调查出真相,却发现水利局局长已经被人杀害,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争水丑闻,随着调查,一步一步逼近真相,却也一步一步逼近悲剧,不仅正义没有得到伸张,还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不过,因为这部电影中镜头的运用会让人有一种节奏很缓慢的感觉,一开始我觉得它有点让我想打瞌睡,甚至有点无聊,但后来却因为它给出了很多非常让人疑惑的线索,所以拽着我看了下去。

而当我随着它这样的缓慢节奏看进去了的时候,也就深深的陷进去了,陷到这个冷酷而又充满悬疑的故事中了。

一部好的电影,在第一幕中,就会给我们交代清楚主人公是谁,整部电影的故事前提是什么,围绕故事展开的环境是什么。

而在《唐人街》中,也十分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

上来直接通过两个委托人就交代出了主人公吉蒂斯是私人侦探的身份,并且给出了我们一些疑问——

为什么这个委托吉蒂斯调查丈夫外遇的贵太太,在没有任何表征的情况下这么肯定自己的丈夫有外遇?

为什么水利局局长会被农夫指责偷了溪谷的水而饿死牲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个水利局局长在海边一站就是一整天?这是他被自己妻子误会出轨的原因吗?

而在真正的水利局局长的妻子——莫瑞太太出现的时候,我们又被勾出来一个疑问,是谁冒充了莫瑞太太来调查局长的隐私?目的是什么?抹黑局长?

这些从剧情当中得出的问题是调起我们观看兴趣的关键,也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如此,这个故事的也就在第一幕这里被编剧打好了地基,之后所有的发展都是从这些问题当中发展衍生出来的。

电影中,镜头虽然大部分是固定镜头,看起来非常缓慢,可是不到二十分钟里,却抛出来这么多疑问来勾住我们,可见,剧情上的进展其实并不缓慢。

而第二幕的开头,吉蒂斯寻找水利局局长,却意外发现了局长已经被杀,我和吉蒂斯也一同陷入了疑问,究竟是谁杀的人?而目前最有问题的,就是那位听说自己丈夫死了之后,就急于撤诉与吉蒂斯和解的莫瑞太太。

在吉蒂斯与莫瑞太太深聊之后,我又和吉蒂斯一样,更加确认了莫瑞太太是有问题的,也进一步加深了疑惑——莫瑞太太看起来不像是杀人凶手,但她究竟知道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当然这些问题不会立刻就给我们答案,只能跟着吉蒂斯查案的脚步前进,便发现莫瑞太太的父亲和水利局局长曾经因为水到底该属于人民还是该属于自己而争吵过。

在发现了这些之后,莫瑞太太委托吉蒂斯调查自己丈夫的死因,而莫瑞太太的父亲则要吉蒂斯寻找水利局局长的外遇对象。

并且,双方都开出了丰厚的报酬。

有意思的是,导演在拍摄这两个人和吉蒂斯对话时,都用到了一个手法,只拍这两个委托人说话的镜头,不给吉蒂斯镜头,两个镜头持续的时间都不算短,但都给了我们一个充足的时间去体会这两个人的内在情绪。

这与其他电影的拍摄和剪辑方式不一样,如果换做是其他电影,很可能会为了快节奏或者表达出对峙的感觉,用一组快剪。《唐人街》却和其他电影相反,因为它就是要用这样冷静的、和缓的镜头让观众沉下心来看这部悬念重重的电影,以达到它让人冷静思考的目的。

这对父女都有问题,但似乎不同心,这是我们发现的,但又同时发展出来另外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同心?水利局局长的死是不是和莫瑞太太的父亲有关系?

于是,当我看到莫瑞太太和吉蒂斯一起出生入死又激情一晚之后,几乎认定了莫瑞太太的父亲绝对有问题,莫瑞太太一定不是坏人。

可是编剧表示,不能这样,太平了。

所以编剧把水利局局长的小女朋友拉出来溜了一圈,我和吉蒂斯惊讶的发现小女朋友竟然被莫瑞太太秘密的安排在一个别墅里。

所以,莫瑞太太是最大的反派,是一直在演戏装好人的那个吗?

不是,在第二幕结束的时候,编剧才给我们揭秘,那个小女朋友是莫瑞太太被自己父亲强暴所生下的女儿,她想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逃离这个有钱的老变态。

也就在这样的震惊当中,影片进入到了第三幕,进入到了故事的高潮,吉蒂斯质问莫瑞太太的父亲为什么偷水,为什么杀死水利局的局长,为什么强暴自己的女儿,最后两个人一起去到了唐人街,几方势力对抗,但邪恶势力没有被解决,反而是死了丈夫又被强暴的莫瑞太太被人开枪打死了。

镜头向上一拉,固定在半空中俯视着黑夜中的唐人街,就像一双冷静又悲悯的眼睛正看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冷静又悲悯,是导演叙述这个故事的心情,所以整部影片不需要用快节奏的镜头去讲述,而看起来缓慢的固定镜头才是吻合导演心境和整部影片基调的。

看完电影之后,因为有足够的冷静,所以我们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莫瑞太太和吉蒂斯躺在床上的对话。

吉蒂斯曾在唐人街工作,也是查案,曾经的吉蒂斯也想伸张正义,但什么也没有做到,反而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在影片当中,发生事件的主地点本来不是唐人街,却仍然在唐人街重演悲剧,又循环了一次,我一边脑补着吉蒂斯之前发生的故事,一边还会脑补着这一次又经历失败的吉蒂斯将来会如何。

导演和编剧没有在电影当中告诉我们,却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思考和回味,这也是用冷静的、缓慢的镜头去讲述故事的好处。

让画面节奏变快是制造紧张情绪的好手段,而用缓慢的镜头去讲述故事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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