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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的消逝导致他疯狂杀人!—韩片《燃烧》中的现实与虚幻


这部电影改编自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烧仓房》,导演李沧东曾任韩国的文化观光部长,作品不多但是质量上乘,其执导的每一部影片都是自任编剧,同时出版过多部小说及散文,这部《燃烧》也在去年戛纳电影节上入选为正式竞赛片,虽然只拿下了一个外围影评人的费比西奖但该片刷新了20多年来的戛纳场刊记录,拿下了3.8的高分。(场刊为媒体、影评人评分,满分4分)这个就太牛B了!

影片开头用一个两分半钟的长镜头,交待了钟秀与惠美的结识过程。钟秀在为超市送货的时候,被做临时导购的幼时居民惠美认了出来,钟秀将抽奖获得的一支腕表送给了惠美。惠美了解到钟秀想要成为一名作家的愿望,表示出欣赏之意。两人吃饭时,惠美聊起了正在学习哑剧表演,随后现场为钟秀表演了一出吃橘子,并说出了诀窍“不要想这里有橘子,而只需要忘掉这里没有橘子”;两人还聊到了非洲的little hunger(小饥饿者)与great hunger(大饥饿者:探寻生命真谛的人),于是请钟秀在自己去非洲旅行的时候,帮助自已照顾家中的一只名为“锅炉”猫。此次短暂接触后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在惠美旅行前,钟秀来到惠美的住处,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完成了灵与肉的结合。 惠美的房间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只有下午的时候,会从南山观景台反射过来一道光,转瞬即逝的……(影片在这两处其实已给出了隐喻,生活往往就是现实与虚幻交错,亦真亦假。惠美也许就是钟秀生命中那道转瞬即逝的生命之光?!)

钟秀木讷少语,在家中非常孤单。母亲出走多年,父亲涉嫌暴力抗法被判服刑。(父亲本就性格暴戾,加之生意失败情绪不好,父子间很少沟通。)从后面的对白里可以得知,惠美身背卡债,债务还清之前,不许回家,也是“六亲不认”的处境,两人的相识与结合是非常自然的,都需要寻找爱的慰籍。不同的是,钟秀明显性经验不如惠美。从惠美的床下常备着安全套和情事上的主动性这些细节来看,这个女孩应该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纯真。惠美走后,钟秀按约定来她家里喂猫,换了猫砂,可是两次都没有见到那只不知是否存在的猫!

在机场,旅行回来的惠美将非洲一行结识的朋友Ben介绍给钟秀,吃饭时,惠美兴奋地向钟秀讲起非洲之行的见闻,“在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附近,漫天都是晚霞……我也想象那晚霞一样消失不见。很害怕死亡,如果能象本就不存在一样消失就好了”。Ben笑说对惠美那么容易流泪感到奇怪,因为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流过泪。饭后分手时,Ben开着保时捷送惠美回家。钟秀显得有些意外!

江南style的Ben,简直就像美国电影中那位了不起的盖茨比。开名车,住豪宅,仿佛有花不完的钱。他的工作就是玩。而且此人并不令人生厌,他邀请二人去了自己的家,为两人烧菜、做意面。Ben说自己欢做菜是因为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已喜欢的任何菜,就象为自己做的祭品,然后吃掉。他对钟秀很友好,对他的生活和职业也非常的好奇。还说有机会,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钟秀听。在去卫生间的时候,钟秀无意中发现一只装着明显是来自不同女人身上饰物的盒子。Ben带两人参加自己的朋友聚会,他的朋友很多,看着都很体面,惠美手舞足蹈地给大家讲着非洲见闻,Ben打着哈欠,但耐心地听着。

不久后的一天,惠美和Ben来到钟秀的家,他的家乡在朝韩边界,附近有着许多半耕不种的农田、正在使用的和废弃的农舍温室、不断响铃却无人应答的奇怪电话、从朝鲜国境那边飘来的高音政治广播…(这也暗示着这里仿佛一个让人真假难辨的虚幻世界,包括惠美口中小时候掉入,被钟秀发现后获救的那口井,村长和惠美的家人都说没有,钟秀的妈妈却肯定的说有一口没有水的枯井。)三人聊着天,惠美说小时掉枯井里获救,多亏钟秀发现了她,钟秀却对此事毫无印象。Ben请二人抽起了大麻,惠美在迷蒙中脱去了上衣,面向晚霞裸身起舞。Ben向钟秀聊起了自己的爱好——烧塑料大棚,并表示下一个目标已经找到,离钟秀的家很近。临走的时候,钟秀埋怨惠美,不该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说“只有婊子才会那样做”!

那天以后,钟秀每天都跑步巡视一遍附近的大棚。一直也没有发现异常。惠美来过一个电话,却没有说话,此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钟秀每天跟踪Ben的行动,企图找到些线索,可是却没有发现异常。他来到惠秀家找过她,可是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混乱不堪。钟秀开始了写作,通过写作宣泄情绪,没事儿的时候,还会断续跟踪Ben,以期解开迷团。可是,却在谜局中越陷越深,最终走向了疯狂。

钟秀真的杀死了Ben,抑或只是自己的想象?惠美真的被害,抑或只是选择回避过去?钟秀在Ben的洗手间发现了他送给惠美的赠品表,发现了疑似惠美家的猫,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钟秀是否真的要杀人?他对惠美是真爱还是幻想?

影片后半部分,几次出现钟秀写小说的画面。追踪Ben到湖边的时候,曾经离的很近。下一个镜头却是钟秀被电话铃声惊醒。所以,不能排除这是钟秀小说里的情节;惠秀夕阳下裸舞受到钟秀的责备,很可能觉得两人不合适而故意避而不见;同款的手表,惠美的前同事腕上也戴了一块。惠美家的房东说这幢楼从来没有过猫。而钟秀叫“锅炉”的名字的时候,这只猫的表现仿佛证实了这就是主人叫惯了的名字。然而,这些并不能确定惠美一定遇害;钟秀的杀人还有一种理由就是象《洛丽塔》里面继父杀人的理由一样‘你剥夺了我赎罪的权利’,而不需要确定惠美是否真正死亡;片中有几次钟秀自渎的镜头,所以,他对与钟秀的爱也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全部都是钟秀的臆想?其实,整个影片都可以看作是李沧东故意给观众设了一个局,他根本就没想告诉你答案或者这个迷局没有唯一答案。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钟秀是否真的杀人?惠美是否遇害?凶手是不是Ben?那口井到底存不存在?那只猫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这些其实都是钟秀的小说构思?这正是本片的高明之处,片中的很多对话、线索你即可以看做是真实存在,又可以看做是导演的暗示,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激发出了观众的想象,增强了影片的代入感。

李沧东对原著的几处改动也非常高明。《烧仓房》里钟秀是有妇之夫,这会弱化观众对其与惠秀之间情感的同情度,降低作品的感染力。三人在钟秀家中飞叶子时惠秀脱去上衣,既可以看作是大麻的致幻作用,也可以看做是惠秀对great hunger境界的追求,同时,为惠秀消失原因的另一种可能提供了理由,惠秀也许是受到钟秀责备以后,真的选择避而不见。还有 “井”和“猫”的加入,都不同程度的增加了作品的虚幻色彩和悬疑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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