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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花样年华》与吴哥窟:深埋秘密无人知

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曾与《天使爱美丽》一起被人称为世界上最美的电影。拉得婉转悠长的小提琴,张曼玉身上美不胜收的旗袍,暗淡光线下的古典情调,仿佛对你说:世界上最美的电影?确实如此。

因此我第一次看《花样年华》的时候,我脑海里不停重复一句话:这真XX的是个艺术!

影片男女主角,周慕云和苏丽珍

电影的结局,男主角周慕云只身一人来到柬埔寨的吴哥窟,将自己的秘密向吴哥窟的小洞里倾诉,然后把洞用泥土堵上。至此,他将自己的记忆掩埋,世上无人再知道他的秘密。

把时针回拨,在之前周慕云与好友阿炳一起吃夜宵时,就已经为这个结局做出了铺垫,周慕云对阿炳说到:“从前有的人们心里有了秘密,不想被人知道,就会跑到山上去找一颗树,在树上挖个洞,然后把自己的秘密全部说进去,最后用泥巴封住树洞,那秘密就会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有人会知道。”


周慕云向洞口倾诉秘密

周慕云要尘封自己的记忆,可以随意找一个树洞尘封,为何千里迢迢赶往柬埔寨的吴哥窟?

都知道耶路撒冷有一个哭墙,那是犹太教的圣地,犹太教徒会把想跟上帝说的话,写成纸条塞进哭墙中。

而吴哥窟是印度教的圣地。首先就给周慕云掩埋秘密的行为赋予了一层宗教色彩。你可以看到一个很奇怪的构图——个僧侣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慕云对着树洞讲话,僧侣的后脑勺占了图景中的一大半空间,显得周慕云是那么的渺小,其实这是王家卫所安排的上帝视角。与其说上帝俯视着周慕云,不如说上帝俯视着众生。这世界上太多的人,这世界上太多的秘密,爱恨与情仇,又有谁能够避免?王家卫借吴哥窟之手告诉我们——《花样年华》不只是周慕云与苏丽珍的故事,是天下人的故事。所以,我们看《一代宗师》里叶问和宫二欲说还休的无解情缘,看《东邪西毒》中浪荡子间复杂的情感纠葛,其实,都是在看周慕云和苏丽珍。


文中所述的“上帝视角”构图

如果你觉得这就是《花样年华》结局的全部,那你就太小看这个饱负盛名的王家卫了。

在周慕云去往吴哥窟之前,影片毫无征兆的插播了一段真实的新闻影像——戴高乐总统访问柬埔寨,标志柬埔寨的殖民统治结束。

王家卫想借助这个历史事件,暗示着这个故事的终结。所以,几年后,周慕云回到故地,却也没有再和就仍在那里的苏丽珍见面。物是人非,顾先生一家搬走了,孙太太也搬走了,邻居不再往来,属于周慕云和苏丽珍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故事的终结,时代的结束


再看这个填洞的镜头。洞上面有青草冒出,而周慕云堵住洞口的时候,用的只是泥巴,这预示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已然时代终结,时光却依然在前进,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随着小草的生长无法挽回的消逝。而在给洞口镜头之后,又给了拍摄吴哥窟的长镜头,喻示着时代已经变迁,然而吴哥窟却没有变,它仍然庄严而肃穆的伫立在那里。这实现了对时代格局的超脱——虽然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但是众生的故事还在继续着,不论是哪个时代,都会有这样只能被掩埋起来的秘密,所以,虽然那个时代结束了,但吴哥窟还在,人的秘密,人复杂的情感,却是不受时代限制的。


洞口已经长出青草


伴随着音乐,长镜头一拉到底,周慕云和苏丽珍的故事走到了结局。

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他一直在怀念着过去了的一切,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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