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 美 深 秋
文/憨夫人
十月中旬，国庆长假后的第二个星期坐动车从恩施返回武汉，坐位临窗，沿途深秋风景尽收眼底。
下午一点多从恩施站出发，列车驶出站台，即刻进入到层峦叠嶂、曲径幽深的山林间，天阴沉沉的，好象要下雨，深秋的淡雾朦胧着远方连绵起伏、层层叠叠、无边无际的巍巍群山。
近处众小山被枯黄包裹着，树木花草不再张扬，耷拉着脑袋、萎迷不振，山垭间、低洼处，农家房前屋后，柑橘树上的柑橘点缀在萧瑟悲凉的深秋里，平添了一丝暖色，增添了几分生气。
路旁的芦苇草没有了夏日的葳蕤葱茏，已干枯萎缩瘫塌，只有芦苇花还坚守着家徒四壁的家园，在瑟瑟秋风中摇曳着纤细单薄的身姿。
深秋来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但不是偶然的，她经历过恣意张扬、繁茂浓荫、鸟语花香的浅秋，从绚丽多姿，瓜果飘香，素净温婉的仲秋款款走来，步入深秋，深秋的浓欲毫无遮挡的燻染大地、笼罩苍穹、烟雾红尘。
枯黄树叶围绕在大树身边随风飞舞盘璇，怀着留念不舍缱绻，带着无奈忧愁伤感，苦苦寻求新的归宿，片片落叶写满愁思。
清江河的水清澈碧绿、微波闪闪、不急不躁、不紧不慢、缓缓流淌，犹如经厉过颠峰辉煌、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暮年之人，对红尘世事已大彻大悟，一切都归于平淡，回归于自然。
只是漂浮在河面卷曲枯黄的树叶，引发了河流的伤感，树叶从青春少，年到暮年直至耄耋之年都陪伴着河流，它们相互依偎，相互慰籍，相互滋养，从激情飞扬、充满梦想、辛勤耕耘的春天，到共同抗恒热浪滚滚、骄阴似火、酷热炙烤的盛夏，再到这渐凉渐寒的深秋时，树叶已完成了它一生的使命，走向终结，此时河流确不知该将树叶载往那里，安放何地，情归何处……
列车行至到全程最高处铺子时，一层薄薄的迷雾漫游在崇山峻岭中，游移不定，飘飘欲仙，阴沉沉的天终究没能掩饰住伤心的泪，将其幻化成蒙蒙细雨，沥沥淅淅、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夹杂着浓浓的寒意而下。山里人已穿上了厚重棉衣，且行路做事偎手偎脚、缩头缩脑。
车窗上方落下的蒙蒙细雨汇聚成一股股小水流，从车窗玻璃上弯弯曲曲地流过，留下一道道痕迹。此情此景，心中莫名的涌出些许凄凉惶恐悲哀之感。
这缠缠绵绵的秋雨没有春雨的旖旎温柔，没有夏雨的酣畅淋漓，没有冬雨的凄清彻骨，却渲染了几分悲凉、几分优伤、几分李清照的清丽婉约。
当列车穿过武凌山区，进入到江汉平原时，展現出的深秋景色完全不同。
江汉平原的深秋似呼比山区的深秋晚到了十天半月。
天空湛蓝如洗，天高云谈，万里晴空澄澈无边，呈現出山区天空从未有过的辽阔高远，一层淡淡的、薄薄的白云不停的变换着姿态，一丝丝、一朵朵、一片片，看起来是那么清丽深邃、高深莫测，遥不可及。
此时阳光洒在地上、身上、植物上已没有春曰的风和日丽，温暖绵柔之感。没有夏日的灼热炙烤、穿透剌通之感。也没有冬日阳光绵里藏针、严寒凛冽的冷冻之感，是清凉萧瑟、寒意缠绵，静谧深邃、清丽惆怅之感。
长江如同一条横卧在江汉平原上的巨龙，被夏日彪悍愑猛、汹涌澎湃、一倾千里折腾得疲惫了，早早的进入休眠状态。清丽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湛蓝的天色俯映在水面上，天水溶为一色，一缕微微的秋风从江面扫过，江面荡漾起轻轻的涟漪，给大地传递出阵阵凉意。
随着列车风驰电掣般行驶，跃入眼帘的是深秋时节万倾荒置的良田，田地里是稻谷收割后的半截草蔸伫立于其中；苞谷收后的枯枝残根散落于地；棉花采摘后的干枝枯叶耸立于地头；一些生命力顽强杂草生长在一片枯枝残叶中，看着这一副落幕破败的残局，不禁悲由心生。这残局要熬过长夜茫茫的寒冬，经厉过严寒凛冽的洗礼后才能凤凰涅槃、欲火重生。
列车与太阳背道而驰，河堤上田坎边成排的白杨树光秃着身子，头顶着稀稀疏疏的几片叶子，被东边吹来的秋风强按住头，向列车致以深深地鞠躬，这与白杨树夏日在万木从中高大威武，霸气傲气的形象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池塘里的残莲褴褛着衣裙，在冰凉污浊的淤泥中，有的仰头凝望，有的低头幂思，有的倔犟固守，与夏天池塘花红叶绿、根肥茎壮、蜓飞蛙鸣、门庭雀乐的繁华景象相比，实为冷清萧瑟、破落悲寒。
深秋凋零落幕、荒凉惆怅、悲壮苍桑，宛如一位智慧老者，在生命的尽头依然能从深邃的时空里，从阡陌红尘中感受到生命的交替之美、轮回之美、悲壮之美。
深秋的太阳仿佛特别心急，五点多钟照在地上的阳光焦黄剌眼，我好奇地趴在车窗玻璃上回头寻望太阳，挂在天边的太阳象个红红的火球，我想起了伟人毛泽东的《忆秦娥.娄山关》，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迈步从头越……
——写于201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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