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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西游·伏妖篇》为例,深度解读周星驰的另类西游

从《大话西游》到《喜剧之王》,再到《功夫》、《美人鱼》等,周星驰的作品历经了数次的影像革新与技术变迁,但他无厘头的表现形式、小人物逆袭的情节设定以及深挖复杂人性的主题风格却始终没有变。

每到周星驰推出新的作品时,两极分化的观点争论便会喋喋不休,“终于还了星爷电影票”和“不再欠星爷电影票”的声音此起彼伏,而2017年春节档上映的《西游 ·伏妖篇》自然也不例外。

这部由周星驰监制并担任编剧,徐克执导的电影,延续了周星驰的经典创作手法,有着“技术修行者”徐克的特效加持。

它以一种独辟蹊径的解读方式改编了西游故事,具有后现代主义影像特质和震撼的视觉体验,可以说是开辟了东方魔幻题材电影的新思路。

本文就将从该片的叙事基调与风格、人物设定、情怀引导以及特效设计方面入手,深度解析这部“周氏”西游系列作品的独特魅力。

1.叙事基调的颠覆与叙事风格的延续,在突破与怀旧间呈现暗黑风格的成人童话

《西游记》系列具有传统的世界观与价值观,若想在改编中赢得观众的欣赏,建立新型的世界观或者在叙事方式上求突破,都是不错的方法。

而在《西游·伏妖篇》中,周星驰和徐克找寻着观众原有认知与颠覆性观念之间的平衡点,并且通过暗黑叙事风格的延续,制造出了新奇而又不失情怀的双重感受。

① 颠覆性的叙事基调:基于现代视野的新型师徒伦理观

在我国传统的理论价值体系中,“弟子事师,敬同于父”通常被当作一种价值判定用以描绘师徒之间的伦理地位。

师徒之间需要遵循如同父与子之间的严格等级关系,徒弟对待师父须唯命是从,一旦他破坏规矩,就要受到来自师门的惩罚。

电影 《西游·伏妖篇》首先构建了唐僧这位师傅的权威形象,他当众教训孙悟空,用藤条鞭打对方,都是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师父的威望而故意为之。

然而,看似平稳和谐的师徒关系实则矛盾重重。唐僧因为孙悟空将他深爱的段小姐活活打死 而耿耿于怀,心结难解;敢于藐视一切规则的孙悟空,对唐僧令自己当众出丑怀恨在心,但由于惧怕唐僧的 “如来神掌”而不敢忤逆他,怨气难消。

猪八戒口蜜腹剑,挑拨离间,是师徒间发生内讧的始作俑者;沙僧看似木讷,实则心怀鬼胎 ,背地里怂恿孙悟空 “干掉 师父 ”。

如此离经背道的师徒团队彻底颠覆了关于唐僧师徒的传统认知,呈现出一副世俗化的腹黑嘴脸。

而这种现实化的设定,也瞬间拉近了观众与人物之间的距离,这四个各怀鬼胎、不似以往的另类师徒,到底会走向何方,则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电影中,唐僧向孙悟空下跪认错检讨自己,并最终求得孙悟空原谅的桥段,将两个时代的师徒伦理观之间的断裂推向极致。

它一方面顺应了崇尚平等的新时期下,大众对 “兄弟”般的师徒关系的期盼;另一方面想要引发观众对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师徒伦理观的深层次解读和思索,抨击当今社会某些漠视伦理道德、无底线互撕的师徒作为。

而师徒最终走向了和解与融洽的取经之路,实质上是在与原著主流价值观间的求和,回归《西游记》的传统解读和审美习惯,体现新旧观念相互融合的和谐之美。

② 熟悉的叙事风格:暗黑模式下的成人童话

受到香港电影“以人为本”的人文理念影响,周星驰的电影通常致力于以暗黑的环境凸显人性 的复杂性,在对人性阴暗面进行猛烈批判的同时,又对人性之美展开毫不掩饰的颂扬,这便是 “周氏”电影的灵魂。

《西游·伏妖篇》也不例外。周星驰利用”西游世界,妖孽横生”的特性,佐以对唐僧师徒四人的 “黑化”处理,营造出令人备感压迫的暗黑感,延续了他一贯的叙事风格。

电影中,许多人物形象都呈现出邪佞的特性,比如孙悟空一旦被激怒便会呈现出狰狞的面 目,且兽性大发,凶狠狂暴;沙僧的常态造型则颇为惊悚,皮肤乌青,嘴脸狞恶,中毒后幻化成的大鱼也凶相毕露;蜘蛛精半人半妖的形象恐怖而诡异;红孩儿发条玩具式的造型 “魔味”十足。

而即使是普通的村民和比丘国里的看客,也多是欺软怕硬、善恶不分之辈,外表穿着得体,内心却丑陋不堪。

然而,营造暗黑的电影氛围只是周星驰的手段,他最终想要呈现的,是在这丑态毕露的暗黑世界之下,人们依旧应该对美好的结局充满期望。

当孙悟空因为遭到众人奚落和无端指责而发飙,开始大肆破坏时,唐僧的紧箍咒咒语却是一首“乖乖歌”。

“学会做好小孩,相亲相爱……乖乖,你快回来,我怀抱—直为你打开。”几句简单的歌词,充满童趣。

不仅如此,导演把原著中孙悟空的痛苦不堪转换为手舞足蹈,这样的巧妙构思体现了 “慈悲为怀”、“渡人向善”的理念,运用儿歌对孙悟空进行潜移默化的教导,比起用辱骂和武力让其屈服更能体现出佛的慈悲之心。

就这样,在颠覆传统师徒价值观的同时,影片对不同程度的道德沦落现象进行了无情地批判,并将周星驰“暗黑童话”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这部《西游·伏妖篇》变得生动而又深刻。

2.充满隐喻的人物设定,打破人妖两界的世俗心魔

在周星驰上一部电影《西游·降魔篇》中,因为人物角色造型和惊悚的故事情节,也曾被观众贴上“恐怖”标签,不过故事依然以唐僧和驱魔人段小姐之间的爱情为主线,散发出一种美好向上的正能量。

而在这部《西游·伏妖篇》,主创人员对人物设定进行了精细地打磨,通过种种隐喻,展示出了一种“到底谁是妖,谁才是人”的哲学思辨,比起外在美丑,正邪的根源在于内心,这也是影片最想传递给观众的思想内涵。

① 受妖魔欺凌的普通围观群众,却是最大的妖魔制造者。

夸张地刻画市民的看客心态,是周星驰惯用的镜头语言。从《西游 ·降魔篇》开篇中的渔村村民,到《美人鱼》中的观光客,再到《西游·伏妖篇》里的马戏团成员,这些人行为怪诞、表情夸张搞笑,显得麻木无知。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身处某种危险处境需要得到高人的拯救。在本片中,围观群众不相信师徒四人的驱魔能力,出言不敬,直到孙悟空原形毕露后才跪地求饶。

荒诞之处就在于,一方面,这些普通群众饱受妖魔困扰,期望有高人惩恶扬善,但真有高人出现时,他们又有眼不识泰山,完全以貌取人,肆意嘲讽。

但电影实则是在暗示,正是这些有着看客心态的群众,造就了妖魔的诞生,他们的心灵遭受摧残和扭曲,欺软怕硬,无情地嘲笑比他们更弱小的人,这是他们的心魔。

正是因为他们的心魔,拯救孩子的沙僧才变成了鱼怪,外表俊美的二师兄变成了猪刚鬣。

他们需要的拯救,不是去除妖,而是净化心灵,普度众生这一西游系列亘古不变的主题,也在此时显示了真正的要义所在 。

② 影片中驱魔人的自身身份,恰恰就是妖魔。

孙悟空是一代妖王,猪八戒和沙僧则分别是猪妖和鱼妖。连驱魔人本身都不是善良正义的存在,这便是电影最讽刺的地方。

通过这种身份设置,《西游·伏妖篇》打破了人、妖、魔 、仙等天上人间的界限,把故事设定在一个“以妖除妖”的环境里,那么如何战胜自身的妖性和魔性,就是影片的另一大看点。

唐僧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全片中他始终被自己的心魔控制,贪恋名利,为情所困。从本质上说,他和那些围观群众一样,内心阴暗。

西行取经从表义上说,是降妖除魔,但实际上则是驱除内心的妖魔,达到纯洁的状态。

所以观众在影片中,一次次看到师徒四人因为贪恋凡尘,频频放弃取经念头,这里面隐藏着反讽的意味。

而在历经磨难后,他们才发现最重要的是在路上的修行,是对师徒怀疑、自私谋利、互相猜忌、挑拨离间的抹杀,才让他们战胜了各自的心魔,得到了最后的救赎。

③ 身为妖魔的小善,爱意和关怀却让她有了人的善良

在周星驰的前作中,段小姐是唯一一位不是妖魔身份的驱魔人,她长存于唐僧内心深处,可以说是唐僧沉迷爱情的源头。

而小善本身是白骨精,在片中存在的意义,便是对段小姐的一种复制和再现,她与唐僧的感情,意在隐喻后者在面对这种情感时,依然无法解脱。

但随着唐僧一路细心的照料,甚至用身体和生命为她挡住孙悟空的棍棒时,小善终于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和侠骨柔情。

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拆穿妖王九宫真人的离间计,解除唐僧师徒间的恩怨。她知道唐僧的心里,只是把她当作段小姐的影子,但她依旧义无反顾地爱着对方。

也正是这种来自妖魔身上的恋恋不舍,向唐僧和悟空二人点明了各自的心结所在,小善用比影片中所有人类和驱魔人都高尚的纯真善良,度化了这一对师徒,重新照亮他们西行的道路。

人心中有妖魔的恶念,妖心中有人性的光辉。这种人设和思想,让整部影片像是一个隐喻现实社会美与丑的刻意讽刺,但更像是一个告诉人们如何打破世俗心魔的成人童话。

3.借用情怀引导与极致特效,从内外两个层面上全新诠释西游作品

作为香港电影文化中独具后现代性特征的电影人,从《大话西游》系列到《西游·降魔篇》与《西游·伏妖篇》,皆体现了周星驰对于传统艺术电影的颠覆和革新精神。

《西游记》是中国魔化题材的超级IP,对于这部经典名著的改编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周星驰不仅使用了带有浓厚个人色彩的叙事方式,和另辟蹊径的人物设定,还在影片内在情感与外在表现上大做文章。

他借用对原著情怀上的引导,以及视觉效果的极致体验,成功地完成了对西游系列的突破。

① 内在情怀上的突破:从有所保留到彻底解构,实现怀旧情怀的引导与间离

从接受层面来说,西游电影的改编首先要抓住“情怀”两字,作为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承载着太多的记忆与留恋,因此,周星驰在细节上做到了对原著的还原。

比如原著中蜘蛛精出现后便是唐僧前往化斋,电影中亦是如此。而白骨精这一形象在原著中便是化为人形博取唐三藏的同情,所以即使她一心向善,也还是保留了她被九宫真人利用而欺骗唐僧的桥段。

而最后的九宫真人,则是原著中金翅大鹏雕和九头鸟的结合体,与如来的恩恩怨怨也是众人最为熟悉的部分。凡此种种细节,让观众在观看过程中完成了对原著的重读和怀念。

但仅仅是复制原著必然会引起观众的厌烦心理,所以周星驰对师徒四人的内心做了升华,分别是人性、妖性和佛性。

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皆是妖,从一开始就把魔性显露无疑,与原著大相径庭;由唐僧所代表的“佛”也是徒有其表,内心还是个害怕、胆小、多疑和痴情的普通人。

著名写作大师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提到:“结构即人物,人物即结构”,可见人物设定对故事结构的重要性。而周星驰对于原有人物如此大搞阔斧的改编,可以说是对原著的彻底解构。

但也正是这样一群内心阴暗的妖魔和普通人,在经历磨难与成长后,终于拥有了佛性,才显得整个故事更加富有戏剧冲突。

这种更为贴近现实的心路旅程,何尝不是对《西游记》中传统英雄主义的一次间离。

② 外在视觉效果上的突破:精细化的特效运用,成就奇绝而又不失趣味的作品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电影的视觉效果也成为能否吸引更多观众的重要因素,而周星驰的电影,从动作到场面都变得越来越刺激、宏大、震撼。

在拍摄《西游·伏妖篇》时,周星驰更是请来了国内以特效见长的技术型导演徐克。

无论是蜘蛛精瞬间的魔幻变身,还是孙悟空的空中腾跃、化作巨大石猴后的发飙怒吼;无论是烈焰沸腾直冲云霄的触目惊心,还是地裂山崩、飞天遁水的精彩较量。

影片里的每一处特效都做得极精细且富有质感,一草一木好像都蕴含着各自的性格和生命,处处彰显出徐克别具一格的匠心创造。

而红孩儿与孙悟空大战的一幕,更是充满了想象力。有些机械朋克风格的红孩儿,在空中放出冒着火光的千军万马,而后者 “齐天大圣”的四支大旗则幻化成螺旋桨与之相抗。

这样恢弘奇绝而又不失趣味的战斗场面,极大地刺激了中国观众的视觉神经和审美,让人们在电影院里大呼过瘾。

以“原汁原味”为辅,以“意想不到”为主,通过对观众情怀上的巧妙引导,配以足够媲美好莱坞大片的精致特效,让《西游·伏妖篇》由内而外地突破了观众的原有预期与惯性思维,将陌生化的效果放大到最大,对众多改编作品来说,有着极高的借鉴意义。

4.结语

从某种意义上说,《西游·伏妖篇》中的突破,是对整个西游电影系列改编策略的一次升级。

周星驰能够在电影商业化的进程中坚持个人的制作风格,凭借对中国古典名著的独特理解,将东方魔幻题材推向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正如他以往的电影一样,《西游·伏妖篇》从上映至今依旧充满争议。无论是对师徒伦理价值的颠覆,还是看似过于浓郁的暗黑风格,以及对电影内在情怀与外在视觉效果的追求,都有人予以诟病。

可即使再无厘头的作品,都蕴藏着“周氏” 电影里关于复杂人性的挖掘和探讨,以及结局终会回归温暖的人文关怀

因而,即便只是开启一场新奇的视听旅程,周星驰的作品也永远有着被后来人解读和分析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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