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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食记》:一部美食小说改编成的惊悚电影,为何广受好评?

2008年,著名美食作家殳俏的小说《双食记》被拍成电影,由吴镇宇、余男、江一燕担任主演。该片被评为十年来少有的国产优秀惊悚片,虽然主题非常传统,讲述了一个妻子报复出轨丈夫的故事,但是由于报复的方式足够有创意以及有文化内涵,整部影片看起来别出心裁,充满悬疑,越回味越惊悚。

《双食记》讲述了一个自大的男人反被妻子和情人控制的故事。陈家桥游走在成熟性感的妻子李春燕和清纯美丽的情人CoCo之间。他自信的认为自己将两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脱落,眉毛逐渐稀疏,甚至连性功能都在衰退。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杀局之中……

殳俏的小说《双食记》仅仅有4000字,然而就是这很少的4000字,通过导演赵天宇的镜头,变成了一部完整的,好看的,逻辑清晰的电影。和原作相比,电影对其进行了大量延伸和合理的改编。

今天,我将从电影的叙事手法、人物改动和戏剧化加工三方面,来解读这部电影对小说的改编和演绎,并提出一些自己的思考。

叙事手法:三条叙事线齐头并进,最大程度还原小说的美食美色,放大小说的悬疑惊悚元素,吸引观众眼球的同时揭开藏在小说人物脸上的面纱

与殳俏的小说相比,电影《双食记》大胆的采用了三条叙事线齐头并进的叙事手法,在还原小说美食元素的同时,放大了小说里的惊悚元素,让小说里轻描淡写的关于“毒杀”的忌惮,变成了真正的盘中餐,让人看后后背发凉,越想越惊。

①小说的第三人称单一视角和电影里三条错综复杂的叙事线和而不同

还是幼童的时候,他吃惯了母亲的一手清淡小菜。每每到了晚饭时候,坐在餐桌前,就有工笔花鸟一般的三菜一汤:玫瑰红腊肉点缀碧绿生青豆苗,水嫩欲滴莴苣配春竹笋的一抹浅白,翠色葱花散落在橘白相间河虾仁之上,还有水墨一般浓浓淡淡晕开的紫菜汤。

这是小说《双食记》的开头。从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作者殳俏用“他”来代指某类想要鱼与熊掌兼得、食与色都不肯放弃的男性,由此带来的自然是对于主人公的刻意模糊。这种模糊体现在虽然小说全文都是用第三人称“他”来讲述整个故事,用“他”的视角来看待自己关于食、色、性的记忆,但却连一个姓名也吝于给予。

电影《双食记》则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叙事视角,最先出场的COCO,引出了若即若离的情人陈家桥;假冒电台主播的不速之客李春燕,则象征着整部影片关于美食阴谋的开始;最后陈家桥的种种表现则深刻的突出了小说和影片想要表达的主题:一个男人该不该吃两家饭?

在我看来,导演赵天宇将身兼丈夫和情人的陈家桥、妻子身份的李春燕、情人身份的COCO分别作为叙事单元,三个视角形成三条叙事线,互相切换和嵌入间为观众展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值得称赞的是,虽然对小说的叙事线做了大调整,但是电影的整体效果反而意外的和小说主题契合,可谓换装不换人,将一部仅仅4000字的小说表现的淋漓尽致,下足了功夫。

②电影最大程度的放大了小说里的悬疑和惊悚元素

电影《双食记》号称是“一部男人不敢看女人很爱看的电影”,它极大的放大了小说中的悬疑和惊悚元素。 殳俏的4000字,主要着眼于将做菜和男女关系建立联系,来反映人的情感与食物之间的纠葛。电影版《双食记》则将小说中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悬疑点提炼出来,利用美食和阴谋的对比,对观众进行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

情人COCO不知道陈家桥有老婆,而陈家桥的老婆李春燕知道他有情人。导演赵天宇认为,“《双食记》是一部献给身处感情漩涡中的人们,在秘密和谎言的较量中,欲望其实是致命的”。这种惊悚感,一方面通过片中人物视角不同造成的信息不对等来营造,另一方面又通过对美食的制造过程而衬托。电影里诡异的背景音乐和那些灶火声、锅铲声、热油声等厨房声音相结合,把惊悚感融进了日常生活中。

在我看来,导演对小说中悬疑和惊悚元素的放大非常巧妙的呼应了《双食记》这个标题,通过对美食制作和背后阴谋的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暗示观众片中的故事很有可能真的发生在现实世界中,让人不寒而栗。当男人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左拥右抱时,往往就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人物改动:电影大量删改小说人物,模糊背景,提炼身份,让影片人物类型化、立场化的同时,让观众产生代入感,通过片中人找到自己的支持项

影版《双食记》对殳俏原作的改编还体现在对人物形象的删改和塑造上,这种改编是非常有益的尝试,让人看后觉得眼前一亮,对人物不由自主的产生同情、厌恶或者唏嘘。

①删改小说人物,补足模糊背景,降低观众理解难度

在殳俏的小说中一共出现了五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形象。这五个女人分别是主人公的母亲、主人公父亲的情人、主人公同时交往的两个女朋友和主人的妻子;三个男人的形象分别是主人公、主人公的父亲和主人公妻子的出轨对象。

在我看来,小说和电影是两种不同的文学形式,各有各的优缺点,利用得当,两者会产生1+1>2的效果。电影《双食记》则通过删改,将小说人物有些多的人物形象聚焦于陈家桥、李春燕和COCO三个人身上,让故事的叙事线更加清晰,减少了旁逸斜出的琐碎,做到了主次分明。

区别于殳俏小说中人物背景的模糊化,在电影《双食记》中,无论是陈家桥、李春燕还是COCO都有一个清晰的背景还原:陈家桥是事业有成的公司老总,李春燕是医院的护士长,COCO是一名飞来飞去的空姐。

人物背景的补足,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观众的想象空间,却极大的降低了观众对故事主题的理解难度,为他们构建了一个清晰的故事人物框架,在这个框架的基础上,陈家桥、李春燕和COCO的一举一动,都带有浓厚的个人色彩。

②提炼身份,让影片人物类型化,加深读者对主题的认识

电影《双食记》在影片一开始,就出现了孔、孟圣人关于“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色,性也”等与之相关的名言。改编时,影片对小说中略微杂乱的人物形象进行了有效的梳理,并总结了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形象特征,提炼他们的身份,将他们归类为丈夫、妻子和情人三种类型,从而让观众从一个更深的角度去理解整个故事。

导演将陈家桥塑造成一个风流浪子的丈夫形象,突出放大他“贪”的特征。因为贪图不同的美色和身体,他在瞒着妻子的情况下与空姐COCO发生了婚外情,并将其包养在另外一栋公寓中;也是因为贪图味蕾的刺激,他既不肯放弃妻子每天做的美味,也不肯放弃情人COCO做的佳肴。

作为妻子形象的李春燕,则因为无意中在街头看到老公陈家桥和情人CoCo驾车驶过,失神间被汽车撞到,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终生无法再做母亲。强烈的恨意赋予了她“嗔”的特征。她精心设局,把丈夫“毒倒”,让他从此只能依靠自己,又与丈夫的情人摊牌,软硬兼施,让她知难而退。

被陈家桥迷惑的COCO,反而成了全片最无辜的傻白甜,她痴痴爱着陈家桥,愿意为他学做羹汤,却在最后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陈家桥无数情妇中的一员,“我从来没有过空姐女朋友,很想看看她们脱下制服是什么样子”,就为了陈家桥的一时贪念,COCO付出了全部的真情。

在我看来,片中三个人物恰恰可以对应我们每个人在爱情和婚姻里的状态。陈家桥是不想付出任何牺牲,只想不断索取,追求感官刺激的坏男人;COCO是女人在婚姻之前,热恋之中的典型状态;李春燕则是女人步入婚姻,发现被辜负后的怨气化身。面对生活中的各种诱惑,贪嗔痴都需要我们一一警醒,深夜问心。

戏剧化加工:将戏剧化冲突加大,利用身份、性格等各种外在因素为人物建立矛盾逻辑,吸引观众的眼球,抓住他们的心理触动点

小说《双食记》中勉强可以够得上戏剧化的点只有两个,一个是主人公同时脚踩两只船,却被两个不是女朋友的女朋友联手惩罚,利用食物相克搞坏了他的身体;另一个点则是主人公在结婚后,以为自己的妻子不擅厨艺,却无意中发现她为自己的情人制作精美的提拉米苏。

影版《双食记》对这两个冲突点进行了取舍,去掉了后者,最大程度的放大了前者。并利用加持在人物身上的身份和各自的性格搭建起了一个完整的矛盾逻辑。这个矛盾逻辑主要有以下三条:

  • 不甘被婚姻束缚,追求感官刺激的丈夫与温柔贤惠却频受打击的妻子之间的矛盾;
  • 不肯放弃安稳婚姻,只想猎奇寻欢的坏男人与甘愿付出却痴心错付的傻女人之间的矛盾;
  • 运筹帷幄、手握胜券的正室与毫不知情、被夫妻双重蒙蔽的小三之间的矛盾。

小说里,主人公以为他的两个女人就像同一家超级市场同一个架子上两堆背靠背的红糖白糖,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知喜欢煲汤的冰冰和厨艺高超的绵绵,在发现主人公脚踩两只船后,联起手来利用食物相克让主人公砒霜中毒,让他从此畏惧女人、厌食、讨厌和厨房有关的地方。

电影《双食记》正是将整个故事的冲突点集中的通过食物相克进行了放大,对男女关系进行了深刻而细微的演绎,用美食串起整个故事,用三个人的戏剧化冲突,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眼球和注意力,让他们从内心产生触动。

在我看来,电影《双食记》保留了小说中以美食贯穿始终的特点,利用美食一步步地让故事变得扑朔迷离,情节环环相套,足见改编功底。陈家桥的自信,让他沉迷于欲望游戏,最终死于口腹之欲,李春燕和COCO也并非最后的胜者。

李春燕认为一个男人吃两家饭就该受到惩罚,而陈家桥在自杀前振振有词的反问:“没有秘密的男人,还可爱吗?”或许,这就是男女之间最大的分歧和差异。

结语

每个女人几乎都曾被告知:“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长久的演变之下,这句话似乎变成了颠之不破的真理。《双食记》却告诉我们,如果你想报复一个男人,可以选择去伤害他们的胃。

在我看来,无论是小说版的《双食记》,还是电影版的《双食记》,都像一个奇特的寓言,是选择忠诚于婚姻,还是屈服于欲望,这是它们共同的主题。如果有时间,你不妨去看看殳俏的小说原作,再去看看电影的改编,相信你一定会从中得到属于自己的,更深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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