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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妈》:成功人士为何总是有中年危机?

王晶在《吐槽大会》上吐槽导演徐峥,说他虽然拍了四部电影,但其实只有一部电影是真实的,那就是一个男人的中年危机。这话概括徐峥的几部囧电影,很准确。我们甚至看这个“囧”都可以这样理解,一个中年男人与情人、家庭、妻子、初恋、母亲的错位危机。《人在囧途》里大老板李成功离开自己的情人,回家过年。这个故事线其实与遭遇王宝强饰演的挤奶工没有任何关系。王宝强饰演的角色只不过是为了制造囧的笑料,老板最终跟情人分手,回归家庭,也是莫民奇妙。这部小成本制作虽然没有取得很亮眼的票房成绩,但是却给接下来的囧系列很多的灵感,比如王宝强以及包贝尔的副线角色只是为了制造笑料,而主线的故事是历经磨难,找回初心的故事。

《泰囧》里,发明油霸的徐朗,为了更大的商业利益,踏上泰国的旅途,这个故事其实跟家庭关系并不大,但是为了制造矛盾,就把徐朗对职业的追求与对家庭的疏忽隔离了起来,最终徐朗只要放弃了油霸的利益,才能重新回归到家庭。这是个很俗套的模式,该模式的基本套路就是喜剧加鸡汤疗法,这个模式帮助徐峥登顶中国票房冠军。在《港囧》中,该模式变成了文艺青年徐来,多年后想找回初恋,甚至渴望一夜情满足自己多年的意淫。依然走的同样的模式,可惜的是,包贝尔饰演的角色让这部电影变得很尴尬,这部电影的最后的鸡汤疗法更直白更尴尬,徐来需要在婚姻鸡汤与初恋之间寻找到某种平衡,最终依然是重回家庭的套路。

故事到了今年的《囧妈》,徐峥的中年危机依然体现在家庭矛盾上,只不过这次的矛盾融合了妻子和妈妈。这次的徐峥摇身一变成了徐伊万,同样是一个老板,跟袁泉饰演的张璐正在闹离婚,离婚的原因是因为要孩子,但是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孩子,而在于两人多年忙于事业,感情日益变淡了。徐伊万问题在于中产阶级的虚伪,他明明还爱着妻子,但是却丢不下脸面,故意用商业的原因限制张璐。他跟妈妈的矛盾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瞒着妈妈,不想让妈妈干涉自己的私人生活。但是,正如毛姆的名言,在中国,所有人都知道所有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家庭生活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着妈妈。中国的父母控制欲在妈妈身上体现很明显,妈妈一直强调的是婚姻是要相互牺牲和妥协的,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两人都不想妥协。

其实《囧妈》跟前面的囧系列有很大的不同,它已经抽离了喜剧的内核。徐峥这样的喜剧人有个最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泰囧》上体现还不明显,《泰囧》的成功在于它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喜剧,成功老板回心转意,找回家庭这个故事线并没有多重要,或者说鸡汤并没有多少,它的成功在于几乎完全的娱乐性。但是随着《泰囧》的成功,徐峥已经不满足于做单纯的喜剧,他在《港囧》中尝试把在娱乐性与教育性达到平衡,但是失败了。中国内地的喜剧导演很难做到周星驰的地步,主要原因在于,他们觉得喜剧不应该单纯的是喜剧,单纯的搞笑太低级了,他们希望来点高级的,就是希望在喜剧中传递点人生鸡汤才行。这个是他们认识上最大的误区。其实单纯的喜剧是最难的,这也是周星驰的喜剧电影这么多年依然历久弥新的原因,而那些总是想传递点教育意义和人生意义的喜剧都失败了。《港囧》最后,楼顶平衡玻璃上的那场戏完全是多余的在踏实稳定的家庭生活和初恋的美好或者一夜情的美好上,这种对比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种对比是很鸡贼的,很显然中国电影的主流价值观是不允许你选择一夜情和初恋的,当然要回归家庭的。

在《囧妈》中同样要出现这个矛盾,最终解决矛盾的还是沟通。如果简单的沟通都能解决问题,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到俄罗斯去?这个桥段有什么意义呢?意义就是一路上制造各种笑料,但是这个剧情一点都不好笑,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造就了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儿子,儿子又把这种控制欲展示在妻子身上,导致了妻子跟他的离婚。这个故事中所有人都没有错,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我们站在母亲的立场会觉得母亲是对的,他隐忍了数十年,养育的儿子,自然想对其有很好的安排,儿子也没有错,他事业有成,没想到遭遇了中年危机,没有孩子,妻子要离开了,妻子更没有错。这部电影里,唯一的金句是张璐说的,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相爱就是全心全意付出,后来发现就算相爱的人也难免相互伤害。我们真心相爱过,但是相爱的人也会被爱束缚,被爱伤害。母亲爱儿子是这样,儿子爱妻子也是如此,所有的爱情都是这样。母亲和父亲,年轻的时候相爱,但是父亲酗酒,爱耍酒疯,对妻子难免家庭暴力。母亲爱儿子,把他变成了妈宝男,儿子爱妻子,想要把她改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到最后所有的爱都变成了伤害,爱情变成了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中年危机不过如此,上有老下有小,事业有成的人也逃离不了日常生活的琐碎和爱意的消失。

当然,《囧妈》最大的问题是用看似不可能的桥段解决了理想中的事情,比如那个熊的故事就有点莫名其妙,这个最大的bug是想说明母亲爱儿子可以为他挡去所有的伤痕,可以为他牺牲,相反儿子爱母亲的方式也可以为她牺牲。但是生活啊,哪有这么多牺牲可以证明自己。所以,我们丧失了唯一能证明爱对方的方式,只能把这种爱变成日常的压力、唠叨和控制。我们不会表达爱,把爱变成了凶器。

《囧妈》大概是今年春节档唯一可以讨论的电影了,徐峥搞了一个大动作,把一部本来在院线上映的电影卖给了西瓜视频,这个行为开启了一轮新的讨论,争议性很大,院线抵制徐峥,因为他们做了大量的宣传,但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网友狂点赞,因为事急从权,因为疫情的影响,我们可以在家免费看电影。这大概也是徐峥中年危机的一种吧。这个事件对中国电影的影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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