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好人救坏人，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这是国产动画电影《妙先生》宣发预告里的一句台词。
电影由《大护法》作者不思凡同名原创短片改编，与《哪吒之魔童降世》同源出品。
早在预告片发布时，《妙先生》就打上了“建议13岁以上观众观看”的标记。
这也是继《大护法》之后，又一部自主分级的国产动画电影。
原定于2019年最后一天上映，有人预测它是去年的最后一匹影院黑马。
可就在上映前一天，#妙先生撤档#的话题冲上了微博的热搜榜。
在国产电影频频撤档、改档的2019年，这个消息依然让人倍感遗憾。
为什么撤档？什么时候重新定档？我们都不得而知。
好在，杭州举办的“动漫迎新年”系列活动，在上周日安排了仅有一场《妙先生》的上映。
活动由中国国际动漫节执委会办公室主办，杭州市电影电视家协会、浙江星光影视有限公司等单位承办。
咖爷也组织了观影团参与其中。
前有《哪吒》，后有《姜子牙》，《妙先生》的处境确实很难。
但是比起“合家欢”，它更愿意尝试剑走偏锋，这一点足以让人钦佩。
虽然在剪辑上仍有瑕疵，但题材确实足够大胆、残酷。
电影以单元故事的形式展开，讲述了主角丁果的身世秘密和他的冒险经历。
故事的背景也很好理解，主要围绕一种奇特的“花”：彼岸花。
传说彼岸花能实现所有的愿望，但现实却是，它寄宿在最纯净的心灵中，给周遭的人带来灾难。
丁果和他的师傅梁老头作为寻迹人，要收集齐十二朵金色彼岸花和一把昆仑剑，才有机会拯救这个世界。
但他们要面临一个最大的难题——取出彼岸花后，宿主会死。
这不仅是丁果的选择，也是宿主本身的选择。
电影就是从收集最后一朵彼岸花的故事展开，讲述了不同人的选择，和他们因选择而带来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是“成人动画”，或许看完电影里的三个故事就能明白。（本文有情节剧透）
第一个故事，关于善良的选择。
丁果二人遇到的彼岸花宿主孝文，是一个被残疾老人收养的义子。
村中人为了找寻暴利的火蝉蜕，放弃了农耕，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美梦。
只有孝文仍在勤勤恳恳地坚持种植庄稼，却因为没人会再买这些粮食，连给养父买药的钱都换不到。
丁果和梁老头告知他的身世后，也告诉他——“只有你自己心甘情愿，你的牺牲才有意义”。
不甘心牺牲的人，法术就会失效，他身上的彼岸花也会同样失去价值。
一开始，孝文拒绝作出牺牲。但养父对他的一番话，又让他很快改变主意：“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我早就活够了。”
想到自己可以让这个村子回到以前的样子，可以让养父恢复健康的身体，孝文最终决心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是整个故事里最快做出选择的人，却也是最快被牺牲的人。
孝文用生命换来的彼岸花，被贪婪的养父一口吞下，他的牺牲成为白费。
丁果和梁老头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宿主，临走留下一句鄙夷的“牺牲了最好的人，就为了救这种人”。
第二个故事，关于沉默的选择。
下一个找到的宿主是“逢赌必赢”的萧笃，他靠在赌场挣来的钱，给村子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买粮食。
寻找萧笃的过程中，丁果遇见了女主角殷凤姑娘。
殷凤也在找彼岸花的宿主，但她和丁果不一样。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她要杀掉每一个彼岸花的宿主。
不需要他们同意，也不需要他们了解自己的身世，她只要他们死。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死亡。但萧笃却选择了第三条路——他逃离了村庄。
彼岸花会带来灾难，那么他的离开或许可以让这里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
同样身怀着传说中的彼岸花，萧笃和孝文作出了两种全然不同的选择。
“牺牲”二字太过伟大，有人成全也有人害怕，无关对错。
因为他们心里，都有想要“拯救”的人和事。
第三个故事，关于无解的选择。
云香的故事，显然是三人中最悲凉的一个。
如果说孝文的“善”是他对养父的回馈，萧笃的“善”是他对孩子们的无私，云香的“善”——更像是一种“人善被人欺”的无奈。
她的丈夫原本是一个宁愿自己吃苦也要保她平安的人，却最终变得好赌、只顾享乐，甚至逼得妻子从妓还要拿走家里所有的钱。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每天赌钱，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连她自己都成为了丈夫在赌场里的本金。
于是她选择逃避，她劝说自己不去丈夫的改变，也不去相信自己是宿主的事实，她只想等一个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宁哥哥的回来”。
于是，她想用轻生换一次永远的“逃跑”。
而这一次逃跑，反而让彼岸花开始吞噬她的意识，漫山遍野的红色的彼岸花开始绽放。
最终，丁果的劝说让她变得平静。
“不疼，很快的。”这是云香听到的丁果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二朵彼岸花终于集齐，她成为被牺牲的宿主。
而最令人难过的，无非是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云香也始终相信她的宁哥哥是一个“好人”。
集齐了彼岸花和昆仑剑的丁果一行人，最终来到千佛窟。
在这里，他们终于发现了这世上所正在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一种循环——
冰纨玉在贵族中形成的奢侈风尚，让镜湖附近的村民为了追逐利益开始下湖采集；
但下湖的人都会染上苦寒症，浑身寒冷震颤不止，必须长期服用火蝉蜕以缓解病症；
于是人们又纷纷捕捉火蝉卖给采玉人，但这些被捕捉的火蝉能吃掉彼岸花的孢子，减少彼岸花的泛滥；
火蝉的减少让彼岸花的孢子蔓延，而逐渐泛滥的彼岸花又催生人们心中的贪念。
越来越多的人下湖采玉，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苦寒症困扰；火蝉蜕价格水涨船高，采玉人最终无力支付费用，在寒冷中凄惨离世。
作为寻迹者，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消息带出去，让这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应有的秩序。
主人公丁果，在故事中最大的作用，与其说是寻找真相，不如说是引领不同的人作出他们的选择。
牺牲或不牺牲，牺牲自己或牺牲他人。
谁又能保证，关于彼岸花的真相传递出去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是，一切都还在进行着，冰纨玉的开采没有停止，彼岸花依然蔓延。
“杀好人，救坏人。”
这个从影片一开始就抛出的问题，也依然没有一个标准的解答，就像一道毫无逻辑的选择题。
但如果杀一个“好人”就可以救无数的“坏人”呢？这所谓的“好人”与“坏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就像那道经典的“电车难题”，咖爷也无法给出答案。
电影最美好的地方在于，它始终让人相信，丁果一行人所代表的寻迹者，他们的选择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
在不思凡之前创作的短片《妙先生之雁落大道》中曾经引用过老子的一句话——“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而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总是在不断地做选择。没有绝对的好坏，也没有绝对的善恶。
丁果也曾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生死，这也是他面临的一次又一次的选择。
而这些关于选择的意义，也就是《妙先生》最核心的主题。
片名《妙先生》，却只提到TA是创造彼岸花的“人”。
但是“妙先生”的真实面目是什么？为什么要制造贪婪？又为什么要引导丁果发现真相？
全片唯一一次“妙先生”的直接发声，是他说了一句：“救与不救，只是一种选择。”
这和早在预告中就出现过的另一句台词成为呼应：“有些事，比生死更有意义。”
人的生死在历史的长河中，短暂又虚无。
而每个人生命的意义，也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抉择里，开始变得不同。
最终，我们才能成为独立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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