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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金宝当年指点江山、左右时局的雄心气魄恐怕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50年前,当刘家良成为由武指升任导演的第一人,为邵氏摄制《神打》、《陆阿采与黄飞鸿》相继成功之时,反出邵氏的嘉禾老板邹文怀也开始考虑在众武指中提拔导演人才。后经黄枫力荐、张彻助澜,邹文怀选定了当时入行10年却年仅25岁的洪金宝。“三毛”(洪之乳名)果然不负厚望,首部自导自演的《三德和尚与舂米六》即叫好叫座,之后《赞先生与找钱华》、《杂家小子》频出佳作,他在武指、运镜、度桥等方面均有新奇出色之处,自能迅速赢得业内和观众的热烈赞誉。


  在很多人眼中,洪金宝只是一介武夫导演,但他的成就绝不止于让刘师傅倍感威胁。事实上,40年前的洪金宝绝对是香港影坛最有份量的几个大人物之一,除了创作大量脍炙人口的动作片,他更大的能量主要体现在曾经左右了香港电影业的格局,得先从刘家良的弟弟刘家荣说起。

  据刘家荣回忆,洪金宝12岁演出第一部电影《公主与七小侠》时,两人就已相识。1978年,刘家荣由台湾返港,一面帮哥哥刘家良为邵氏拍戏,一面与好友洪金宝、麦嘉合组了一间名曰嘉宝的电影公司。创业作是《老虎与田鸡》,麦嘉导演,洪金宝与刘家荣主演,卖座鼎盛。79年又拍《搏命单刀夺命枪》,这回是刘家荣导演,亦入十大卖座之列,并打败同期家荣哥哥刘家良的《烂头何》。


  按说洪金宝、麦嘉、刘家荣志趣相投,头两部电影票房又理想,嘉宝本该前途无量才对。可惜之后洪金宝被嘉禾极力拉拢,不久又得邹文怀支持成立卫星公司宝禾,直接导致嘉宝关门大吉。所幸麦嘉又联合嘉宝余部石天、黄百鸣组成了“奋斗”影业。公司创业初期,洪金宝本来也参与其中,演出过《咸鱼翻生》、《追女仔》,但随着麦嘉投靠嘉禾院线的对手“金公主”,将“奋斗”改组为“新艺城”,洪金宝便只好各为其主,不再与新艺城合作。  

  有了金公主的庞大财力和院线支持,新艺城如虎添翼、迅速崛起,一套《最佳拍档》打败同期所有中西影片,创下香港开埠以来票房最高纪录,更成功与邵氏、嘉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眼见新艺城势大,嘉禾倍感威胁,于是便发生了1986年洪金宝“策反”麦嘉事件。


  在此之前,原属新艺城六人创作小组成员的曾志伟已经转投洪金宝旗下,而新艺城的头把交椅麦嘉又与洪金宝是多年老友,有了这层关系,麦嘉很容易被洪金宝打动,同意将新艺城的招牌作品《最佳拍档》与嘉禾最卖座的“福星”系列进行嫁接,开拍电影《最佳福星》,他与张艾嘉参与演出,影片排在嘉禾院线发行公映。

  毫无疑问,麦嘉的擅自行动引起新艺城另两位当家石天、黄百鸣的强烈不满。纵然麦嘉拍完《最佳福星》旋即返回新艺城,却埋下日后祸因。1989年,黄百鸣由于不满麦嘉将新艺城的贺岁片定为《新最佳拍档》,便效仿麦嘉擅自出走,与许冠文合作拍摄《合家欢》,排在新宝院线上映,与同期金公主院线的《新最佳拍档》打擂台,并最终获胜。


  相比之下,嘉禾的邹文怀对旗下影人外出拍片的擅自行动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嘉禾向来支持有实力的电影人成立卫星公司,只管投资,不干预创作,影片独立制作,最终要在嘉禾院线发行上映。正因如此,如洪金宝这般精力旺盛、雄心勃勃的豪杰才能游刃有余,闯出另一片天地。整个80年代,宝禾是为嘉禾提供片源最多的卫星公司,但洪金宝仍能分出身来,在珠宝商人潘迪生的资助下,与影坛怪杰岑建勋又搞了一家德宝公司(股权分配如下:迪生娱乐影视有限公司占60%,洪金宝占25%,岑建勋占15%)。

  德宝成立初期没有旗下院线,只好排在嘉禾院线上映,但后来潘迪生租下邵氏院线(当时邵氏兄弟公司已停产),高调拍片,论及声势已足以代替邵氏与嘉禾、新艺城分庭抗礼。而作为德宝的创建者,洪金宝主导创作的《猫头鹰与小飞象》及《皇家师姐》虽然成绩突出,为德宝日后发展打下坚实基础,但随着德宝与嘉禾逐渐成为竞争对手,他的位置便愈发尴尬。另外,洪金宝坚持的动作片套路与德宝迎合白领的创作方向亦出现分歧,于是,适时淡出德宝便成了最佳选择。

 

 不过,在嘉禾、新艺城、德宝三足鼎立的80年代,洪金宝居然以嘉禾重臣的身份,策反新艺城主帅,同时创建德宝,其功业之大、影响之深,足以左右香港电影业的格局,后人闻之,怎不叹服?

  可惜,好景不长。时至1988年,风云突变,新宝院线崛起,结束了嘉禾、金公主(主要上映新艺城电影)、德宝三大院线鼎足而立的局面。眼见香港电影业即将重新洗牌,洪金宝再度审时度势,另组“宝祥”公司,将影片排在新宝院线上映。对于走这步棋,洪金宝其实也有苦衷,原来宝禾公司产量实在太大,造成影片积压,以致宝禾往往要与嘉禾旗下其他公司的影片争夺重要档期,为了减轻压力,他才不得已转投新宝。


  彼时,嘉禾的卫星公司制逐渐瓦解,潘迪生对经营德宝已无兴趣,新艺城亦是分崩离析,正是群雄并起、逐鹿港片的大好时机。洪金宝与嘉禾关系未断;跟新宝院线合作愉快;又与麦嘉、刘家荣两位好友重新聚首,为新艺城拍《瘦虎肥龙》;本来如鱼得水,却无奈形势比人强:面对无节制的跟风抢拍,洪金宝亦未能免俗,而周星驰无厘头喜剧的突然盛行,则令渐显老派的他摸不准观众的口味。于是,90年代以后,洪金宝开始走下坡路。

  直至今日,洪金宝纵然虎威尚在,仍能演《猛龙》、打《杀破狼》、导《响箭》,但当年指点江山、左右时局的雄心气魄恐怕只能留在他和我们的共同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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