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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遗梦》:婚外情不是中年女人婚姻危机的救赎

《廊桥遗梦》是根据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的同名小说改编的一部电影,由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执导,梅丽尔·斯特里普、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等主演。

影片讲述了二十世纪60年代,美国乡村家庭主妇弗朗西斯卡在家人外出的四天里,遇到了《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罗伯特·金凯,在经历了短暂的邂逅之后,他们志趣相投,无话不谈,他们深爱彼此,却不得不面对道德的拷问,罗伯特想要带她远走,弗朗西斯卡却无法狠心做到抛家弃子,说服自己与他一起远走高飞,逃离令人窒息的平淡的生活,最终不得不与罗伯特痛苦地分手,但是在此后长达数十年里,他们却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彼此。

有人说,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觅,寻觅内心期望但现实不曾拥有的东西,一旦长期拥有又心生厌倦,总是心随境转,翻过一座一座山丘,走不出人生的丛林;

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有遗憾的残缺才是最美的,两人心心念念思念彼此长达数十年,因为他们不在一起生活,如若她真的随他远走,谁说面临的不是另一番平淡如水的世俗生活呢?

还有人说,两人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世上最美的感情莫过于此,我爱你,便尊重你所有的选择,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

影片的经典在于他们深爱彼此,却可以将这段感情深藏于心中长达几十年,克制而隐忍,最终成就一场令人扼腕的旷世绝恋。

【一】 绝望的主妇生活

大家都不了解,女人决定结婚生子时,她的生命一方面开始了,另一方面却结束了。生活开始充斥琐碎的事,你停下脚步,呆在原地,好让你的孩子能够任意来去。他们离开后,你的生活就空了。你应该再度向前,但你已忘了如何迈步。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人叫你动。你自己也忘了要动。

在影片开头,一顿午餐,将这个家庭的相处方式很好地呈现出来,孩子们与母亲几乎没有交流,丈夫也只顾埋头吃饭,饭桌上的静默几乎是大多数中年主妇生活的特写,也是常见的婚姻状态。弗朗西斯卡扫视一圈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无奈地笑了笑。

弗朗西斯卡,许多年前是一个意大利的年轻女孩,她热爱文艺并幻想远走天涯,因为向往诗与远方,嫁给一个美国大兵,随他到千里之外的偏远的乡村定居。多年以后,弗朗西斯卡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当平淡的婚姻生活一点点击碎当初的梦想,丈夫虽然是一个好人,但木讷,没有情调,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懂她。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个人,灵魂注定无法产生共鸣,在一起时间越久,她反而愈发孤独,在无数个平淡琐碎的主妇生活里,她偶尔想起少女时的梦想,或许有过失落,或许有过叹息,或许想过逃离。

她喜爱叶芝的诗歌,在房前屋后种满鲜花,她偶尔播放喜爱的音乐,在二楼专门为自己设置的浴盆。在旁人无法读懂的那些时光里,那些来自生活的仪式感似乎可以抵御一部分孤独,但是,如何让她说服自己,这样的生活就是当初想要的幸福呢?

故事的最后,在弗朗西斯卡给子女的信中,她说,丈夫理查德和或许知道她的内心有他抵达不了的地方,有时她会怀疑他是否发现了她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牛皮纸信封。在他弥留之际,他说,我知道你也有过自己的梦,很抱歉我没能给你。

【二】短暂邂逅

影片在情感的铺垫上层层递进,罗伯特第一次与弗朗西斯卡相遇时看她的眼神,带着欣赏的味道,弗朗西斯卡有中年妇女的大方,亦有少女般的矜持,在车上罗伯特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腿;在廊桥,弗朗西斯卡躲在廊里,透过缝隙看罗伯特,这似乎是怀春的少女才会有的举动。

他也是一个自由不羁、风度翩翩和阅历丰富的老帅哥,这样的男人对于渴望改变与突破的文艺女中年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在车里,当他拿烟的时候,他的手臂貌似不经意擦过她的腿;在麦迪逊桥下,他摘了野花给她,以表谢意,所有的铺垫看起来水到渠成。

她回请他到家里喝冰冻的茶水,他调了她每天早上最爱听的那个台,他们顺其自然的聊天,忽然在想,每一个婚姻中的女人都需要交流,需要被看见和被理解,她与她丈夫结婚数十年,育有一子一女,一直未曾有过这样秉烛夜谈、相谈甚欢的时光 ,但这些恰恰是她所渴望的。


他在她屋下的水井旁擦身,她躲在楼上的窗帘后悄悄窥探,心波荡漾。晚餐时,他帮她一起做晚饭;他们一起吃晚饭,他开始讲这些年的见闻与经历,他们开怀大笑;他们一起在月光下散步,令人惊讶的 是两人都喜爱叶慈的诗,夜色很美,爱尔兰诗人叶芝的《流浪者安古斯之歌》出现,“月宫的银光,金盘的火光”;两人发生言语冲突,罗伯特·金凯离开后,弗朗西斯卡连夜开车去廊桥贴上自己的邀请纸条——“白蛾舞动翅膀时,若想晚餐,今晚工作晚餐后随时可来。”

弗朗西斯卡去商店购买漂亮的裙子,精心准备晚餐,罗伯特如约而至,两个人在知晓对方的心意后,一起在烛光下用晚餐,他们谈天论地,一起讲述非洲的有趣经历,一起去廊桥拍摄,一起去酒吧喝酒,远离喧嚣,他们抓紧最后的时间,拼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第四天,老公和孩子就要归来,他们发生激烈的争吵,他们之间的看起来前途未卜,一切又将回到从前的样子,罗伯特答应带她远走。



【三】雨中决别

罗伯特说:“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摄影。摄影之于我的意义,是使我越来越走向你…这么明确的事,一辈子就一次。” 这是爱的宣言:我为你而生,此生只你一人。

弗朗西斯卡说:“他(她老公)一辈子没做坏事,他不该受这样的遭遇。”

当两个人汹涌澎湃的爱与现实责任与道德的考验发生激烈碰撞,是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于是便有了雨中难以抉择的那一幕高潮:

大雨滂沱中,罗伯特高大坚毅的身影坚定地等待着她,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却又无法靠近彼此,他们心意相通却却又拂不去伤感,因为这一去,便是永别。

绿灯中最后的等待,他透过后视镜盯着着她,并把她送给他的项链挂上去,模糊的背影,温柔的动作,一气呵成,绿灯亮了,他依旧停在他们的车前不肯离去。

影片中,她紧握门把手艰难转动,有一瞬间,她挣扎着想要跳下车奔向他,去他的道德,去他的家庭,只要有一个真心相待的爱人足够了。

可是她还是犹豫了,她悄无声息地落泪,在真爱与道义之间她备受煎熬,难以选择。最终,眼睁睁看着罗伯特的车渐渐远去。这两场细致入微的刻画已足以让人泪流满面,直至最终彻底失去罗伯特后的悲恸,她掩面哭泣,无法停止。观众的心似乎也随之抽身剥离了一般,那种难过痛彻心扉!

那几十秒等待和犹豫的时间如此惊心动魄却又令人回味,四天多么短,但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的细节却历历在目,无法挥去。在真爱与责任中抉择,在恐惧与勇敢间重生,在这个落后的偏远乡村,一个家庭主妇心中始终住着一片山水、一个诗与远方的梦,一个摄影师漂泊半生,四海为家,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孤独。

然而,他让她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广阔与多彩,她让他重拾对真爱与家庭的渴望,廊桥见证了他们一生只能有一次的爱情,但同时也让我们看到,自由的尊严是我们内心必须保留的价值,即使当身体被困于一隅,也要心怀希望。

【四】黑雁失伴,我心已蒙上灰尘

我心已蒙上灰尘,我想不出更恰当的说法。

我又一次观察过一只黑额黑雁,它的伴侣被猎人杀死了,你知道这种大雁对伴侣是从一而终的。那雄雁成天地在池塘里转,日复一日,我最后一次看见它,它正游过一片野生稻,还在寻觅。这一比喻太浅露 了,但不够文学味儿,可这大致就是我的感受。

十多年后,深爱弗朗西斯卡的理查德去世。又过三年,她收到了罗伯特的死讯。他把大部分的东西留给了她,并要求将自己的骨灰撒在罗斯曼桥。

他留着她当初送给他的链子,在他去逝后再次寄回到她手里。他为她拍的照片还保存完好,照片上的她风情万种,十分美丽。他写给她的信,他的相机,她当初贴在桥上邀他共进晚餐的小纸条,所有的东西他都保留着,留到最后连同骨灰一起寄给了她,包括他一直戴在手上的腕环,他们互相拥有对方的一切,肉体和心灵,还有几十载的回忆。

故事的最后,弗朗西斯卡去世了,她在写给子女的信中要求他们将自己火化,并将骨灰撒在廊桥周围,她说,我把活着的生命给了我的家庭,我把剩下的遗体给罗伯特. 金凯德。

很多次想,如果弗朗西斯卡抛家舍业地跟罗伯特走了,在往后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还会不会有此情此景?当然不会,因为缺憾,才会觉得最美。时光面前,一切平等,我甚至庆幸她没有随他远走,因为每一个成年人婚姻的背后都是一地鸡毛,无人能够幸免。

有人说不朽的文学是把美好的东西在你面前摔给你看,这一点我想沃勒做到了,那是一种如鲠在喉的压抑感,泼墨留白的分寸感,是心中纵有万马奔腾却无法嚎啕,是梦到彩虹却又不能言喻。但,也许美好的爱情都是一瞬永恒的吧,如果放在生活的洪流中,可能都会变了味道。

文学从来不是用现实去注解,文学超越了现实,赋予比现实更多的思考和意义。希望那些谴责的人不要流于“婚外情”的表面,它更深层次的意义是情感的复杂性与丰富性,不简单浅显于非黑即白。

【五】在无路的林中有欢乐

给弗朗西斯卡,在无路的林中有欢乐。
我把生命献给家人,我想把我剩下的交给罗伯特。
一切都好,可是这不是少女时代我所梦想的。
我今天才知道,我之所以漂泊就是在向你靠近。
我只能试着在心灵深处紧紧的地守候着你。
我希望永远保留着这份爱,我希望终生都能这样的爱你。
爱情是有魔力的,但如果放弃责任,这份魔力就会消失。
认识你我用了一下子,爱上你我用了一阵子,忘记你我却用了一辈子。
真正的爱情是属于成年人的。
爱情不会服从我们的期望。
爱情的神秘在于它的纯洁与纯粹。

最后以文中的经典台词结尾,在无路的林中有欢乐。

这是一部最美的婚外情故事,里面有着刻骨铭心的画面,罗斯特站着雨中期待着费朗西斯卡出现在他身边,车里的她有着撕心裂肺的挣扎,这是最感人的画面,她明白这一别将是永久的分离。

然而,如果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即使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相守相伴在一起,那么,你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觉得世界如此美好,愿意去热爱这个世界,这就是真爱之于我们的意义。

真正的爱不是自由与快乐,真正的爱是教你懂得如何更好的去爱残缺的人生。这才是人性最终的圆满。

文 | 四月问题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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