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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电影院》:蒙太奇式拍摄手法,时空转换下体验生命残酷之美

人生不是电影,人生比电影苦多了。—《天堂电影院》



引言:

朱塞佩·托纳多雷被誉为“将掌声重新带回意大利电影世界的大师”,他完美继承了罗伯特·罗西里尼、朱塞佩·德·桑蒂斯等前辈们的新写实主义电影的拍摄风格,高度还原中下层人物的生活状态,直面人生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在不断的探索和重构中,找寻生命的真正路径。

出生于西西里岛巴格里亚镇的朱塞佩·托纳多雷,和大部分西西里岛德居民一样,有着浓厚的故乡情结,四面环海的地理位置和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共同造就了西西里人复杂的家庭观念和固守传统宗教的特点,由此,也形成了朱塞佩·托纳多雷电影中面对故乡复杂、矛盾的“西西里情结”。

《天堂电影院》是托纳多雷“时空三部曲”的开篇之作,也是他的成名作,该片一举斩获了第6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等一众海外大奖。

和时空三部曲的另外两部电影《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一样,电影采用“回到”的倒叙结构,以成年后的萨尔瓦多的回忆展开,利用两条不同的时间线索,一条是萨尔瓦多现在的生活,一条是萨尔瓦多的回忆,让我们不断的穿梭在“现在”和“过去”之间,通过停留和暂时的离开,理解过去的一切带给我们的改变和意义。

相同的叙事结构,我们也可以在加拿大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爱丽丝·门罗的《你以为你是谁?》中看到,采取这种结构的意义就像门罗自己说的:“成长不是匀速的,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你飞快长大。”这些堪称顿悟性时刻的来源就是自我在“现在”与“过去”之间穿梭引发的阶段性思考。

朱塞佩·托纳多雷正是在《天堂电影院》,通过以现在的萨尔瓦多回忆过去的方式,审视过去的一切带给自己的意义,并再一次通过走进“过去的世界”,宽恕了自己曾经寄托一切的精神家园,释怀了那段影响自己三十年的爱情经历。

无论是《天堂电影院》,还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和《海上钢琴师》,主角都没有达成一个我们所希望“完美结局”,托纳多雷也正是希望我们能够在种种遗憾中,审视生命的残酷之美。



一、蒙太奇式拍摄手法,超越了时空,高度的主题概括下,引发了不同层次的思考

《天堂电影院》讲述的是生活在意大利小镇的萨尔瓦多,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对电影的放映和剪辑也充满兴趣,这些电影在放映之前,需要先经过教堂牧师的检查,删掉一些不合宜的镜头之后,才会给小镇居民观看。

小萨尔瓦多对电影无限的热情,被镇上唯一的放映员艾费多看到,他对萨尔瓦多寄予了无限的希望。一次意外的失火,让艾费多失去了双眼,萨尔瓦多继承了他放映员的职务,并在一次尝试拍摄视频过程中遇见了心爱之人艾琳娜,她是一个银行家的女儿。

两人的爱情遭遇了艾琳娜父亲的阻挠,并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最后一次会面的机会,萨尔瓦多去服兵役,艾琳娜则去念大学。退役之后回到家乡的萨尔瓦多,面对这个充满痛苦的伤心之地,听从艾费多的劝导,远走他乡,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电影梦想。

三十年后,当艾费多去世的消息传来,三十年从未回过家乡的萨尔瓦多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已经成为著名导演的他,来向自己生命中这位亦师亦父的角色做最后的告别,在此过程中,他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艾琳娜,也拿到了艾费多留给自己的遗物—牧师曾经要求剪掉的所有吻戏胶片,萨尔瓦多也终于领悟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蒙太奇是一种将不同镜头剪贴拼接在一起,通过分镜头的切换组合,达成每个分镜头单独难以完成的含义表达。俄罗斯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认为:将对列镜头组接在一起时,其效果不是两数之和,而是两数之积。

显然,蒙太奇的使用,可以让导演在电影中完成多层次意义的表达,电影也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更重要的是,镜头的组接,可以让我们更好的思考每一个片段所带来的价值。

影片开头是萨尔瓦多母亲频繁的给不同的人打电话,希望能够找到萨尔瓦多,告知他艾费多去世的消息,让三十年没有回过家乡的他回来参加葬礼,此时的萨尔瓦多正在驾车回到自己的公寓,作为一名成功的导演,流连在不同的女人之间。



在这一组“萨尔瓦多现在状态”的镜头中,让人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他为什么三十年没回过家乡?是什么造成了他频繁更换女友的状态?为什么艾费多对他有着不一样的价值?

带着这些引发了猜测和思考的疑问,托纳多雷用躺在床上萨瓦尔多展开了回忆,镜头穿越了时空,切换到萨尔瓦多从小长大的小镇姜卡尔多。

带着这些疑问,我们从萨尔瓦多的成长经历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原来,艾费多对萨尔瓦多而言,是一个“亦师亦父”的角色,他保护了萨尔瓦多的童年,也成就了他的电影梦;他之所以三十年不回家乡,是因为遵守了和艾费多的诺言;频繁更换女友,是因为他仍然没有从初恋的阴影中走出。

如果电影到这里结束,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萨尔瓦多就像带着原罪的孩子,一切难以解释的行为背后,都有清晰动机。

显然,这并不能解释萨尔瓦多现在的状态,因为他是矛盾的,他努力逃避过去的一切,却有着清晰无比的回忆,这表明过去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伤害,也代表了无限的爱。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爱丽丝·门罗可以算是最擅长“回忆”的作家,大部分小说都是在“时空转换”中完成,她曾经说:“小说不像一条道路,它更像一座房子。你走进里面,待一小会,这边走走,那边转转,观察房间和走廊间的关联,然后再望向窗外,看看从这个角度看,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朱塞佩·托纳托雷也采用了和门罗相似的方式,他用艾费多死亡作为引子,强迫现在功成名就的萨瓦尔多,再次走近不愿面对的过去世界,借此完成对过去认知的重构,领悟到爱情和梦想、过去与现在的真谛。

三组镜头的拼接,达成了任一镜头都难以表达清楚的效果,也具备了多层次的思考价值,却并没有脱离“萨尔瓦多寻找”的主题。



二、充满浓郁“故乡情结”的天堂电影院隐喻出过去世界的一切,它是生命的港湾,也是灵魂的羁绊

朱塞佩·托纳多雷导演《天堂电影院》的初衷,是对传统电影院和普通电影方式终结的一种纪念,所以,他采取了一种近似纪录片的风格,高度还原了时代、风格打下的烙印,尽情刻画了充斥在西西里人骨子里具备的“故乡情结”。

天堂电影院在此基础上,也成为了萨尔瓦多真正的故乡,隐喻出萨瓦尔多过去世界的一切。

瑞典心理学家荣格认为:故乡情结是人类的一种超越个人的种族记忆,是集体无意识。人们对故乡的眷恋中存在着类似于原始人与他居住的土地所谓的“神秘的分享”原型,因为在故乡这块土地上存在着世代相传的祖先精神,离开它往往意味着不幸。

对于生活在姜卡尔多小镇上的居民来说,他们守在世代居住的小镇,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每天看着被牧师剪辑过的电影,他们在里面发狂欢呼,也痛哭流涕,这是他们和外界所存在的唯一的联系。这是一种阉割掉自我意识、充满集体无意识的狂欢。

可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狂欢,并不适用于萨尔瓦多,或许是由于先天遗传,萨尔瓦多对电影有着异于常人的爱好和热情,他不仅喜欢看电影,也喜欢研究关于电影的一切。

而艾费多对他的影响更是改变了他的一生,艾费多是一个充满自我意识的放映师,他是小镇上唯一的电影放映师,也是一个原意学习参加小学毕业考试的异类,他被压抑的灵魂,转移成对萨尔瓦多的期望,在他的影响下,萨尔瓦多成为了一个充满自我意识的青年,所以,他能够不顾阶层差距和艾琳娜恋爱。

拥有着异于小镇居民的自我意识,就会有更多的困惑,也意味会面对更多的伤害和痛苦。

弗洛姆在《人的境遇》写到:

人所达到的每一个阶段都给他带来不满和困惑,而这极度的困惑又驱使人去探寻新的答案。在人的身上并没有天生的“进步的冲动”,每一个阶段出现的生存的矛盾使他必须采取如今的生存方式。人是一个“永恒的流浪者”,他其实是“被迫前进”。这种“想停止”与“被迫前进构成了人性的分裂,并导致人的存在的两重性,人只能以各种方式来反抗这种分裂。

所以,当萨尔瓦多服兵役回到小镇,他面对是压抑自己的电影梦想,甘心成为放映员,还是按照艾费多的建议,远走他乡,追求自己的电影梦。

离开自己寄托了一切的天堂电影院,意味着独自面对外界的种种不幸,这种感受,羁绊着萨尔瓦多走向远方。

所以,当萨尔瓦多不顾一切的逃离之后,就将故乡的一切回忆从自己大脑中努力的抹去,可是,这些记忆,却总是以不经意的方式影响着他的生活,直到他再次返回过去寻找,随着天堂电影院的消失,才将生命中的过去和现在完整的重构在一起。



三、萨尔瓦多梦想与爱情、亲情的抉择,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境,让我们领略出生命的残酷之美

按照传统“父亲角色”和“母亲角色”的定义,抚养孩子是母亲的职责,教育孩子是父亲的职责。这一点,在影片中也得到了体现。

萨尔瓦多在小时候父亲就参军下落不明,父爱的缺失让他将艾费多当作了“父亲”,而艾费多也乐于扮演这个角色。

相对于其他所有人而言,艾费多对萨瓦尔多的意义是不同的,他既给予了他“父爱”,也帮助他在荆棘乱生的道路上,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一步步引导萨瓦尔多走向了电影之路。

只是这一切,因为艾琳娜的出现,全部被打乱,萨尔瓦多就像歌德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中的维特一样,对艾琳娜陷入一种疯狂的迷恋,现实中两人巨大的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对萨尔瓦多来说,一味的坚持换来的要么是整日饮酒度日、陷入精神错乱的悲剧,要么是放弃梦想,远走他乡的逃离。

艾费多基于自己的人生经验,轻轻拨动了历史的时针,精心制造了一场“爱情错过”的戏码,两个相爱之人永远错过了彼此。

当萨尔瓦多功成名就返回家乡,参加艾费多的葬礼,他碰到艾琳娜的女儿,发现艾琳娜嫁给了自己上学时班上最笨的男孩博加,也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他和自己的母亲三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坐下来聊天,他发现自己儿时痴迷于电影院,忽略了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母亲。

可是,无论是萨尔瓦多的母亲,还是艾琳娜,都早已和发生的一切达成了和解,她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认可了萨尔瓦多选择的电影之路,他的母亲在他选择离开家乡时,并没有挽留。艾琳娜也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个“改名”的导演,却从来没有主动去打扰过他。

火总会燃成灰烬,爱也会逝去,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爱情,但是多多只有一个未来。

对于多多而言,爱情、亲情和梦想之间的选择,是一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境,也正是伴随着不断的失去和得到,让我们领略到生命的残酷之美。



总结:

影片结尾,艾费多给萨尔瓦多的遗物,是那些被自己曾经剪辑过的电影片段,这和他曾经给萨尔瓦多讲过的“公主与侍卫”的故事,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侍卫在等待公主九十九天之后,选择决绝的离开,是因为一旦“百日之约”结束,公主没有接受他,侍卫只会更加痛苦,与其这样,离开反而让侍卫认为公主在这九十九天里,一直在等他。

人生也是如此,我们的人生总是被各种不可控的因素所主导,犹如那些被剪掉的片段,我们无法改变,也无法控制。

与其在未来的痛苦中挣扎,不如选择暂时离去,当时间流逝,我们重新回过头来时,我们就会发现,曾经对失去一切所抱有的执念,都成为了普希金笔下那句“一切过去了的都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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