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在国民的眼中,有着一个固定印象——
他是以拍喜剧成名的导演,毕竟现在习以为常的贺岁档概念,也是由冯小刚开创。
只是,从2007年开始,冯小刚的野心似乎不再仅仅限于贺岁喜剧片——
《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芳华》等等影片,都在告诉观众,喜剧是你们想看的,但是我想拍的,其实是这些。
而冯导的第一次转型,便是即使放在现在,也堪称里程碑式的战争片——
《集结号》
这部电影的演员阵容,若是现在来看,只能用豪华二字形容——
张涵予、廖凡、王宝强、邓超、李晨、任泉、胡军等等。
恐怕连冯导都没想到其中一些演员日后的成就。
Part 1
故事发生在1948年解放战争时期。
影片一开始,用近乎一段白描的手法拍摄战争。
它摈弃了传统的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手法,还原了战争的残酷无情、荒谬绝伦。
这让十四想起了《拯救大兵瑞恩》里的战争片段,而在07年的国内敢于如此拍摄,如此尝试,可以说是相当大胆。
△九连指导员(任泉 饰)阵亡
开篇,谷子地(张涵予 饰)作为九连连长,通过喇叭劝降仍在抵抗的国军:
“你们已经给围死了,腻腻歪歪打下去,谁都落不着好,我们给各位准备了两样好吃的,一样是枪子,一样是饺子。你们自个儿挑。”
可以说,这一段话是全片最轻松的一幕,也只有这一段话与上映时喜庆的贺岁档期有那么一丝关联,之后,只有沉重与眼泪。
在这场攻城战之后,就连接到了团长老刘(胡兵 饰)的命令,掩护部队撤退,在汶河阻击国军。
当部队撤退完毕时,以集结号为令九连撤退,集结号未响,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不得擅自撤退。
当十四看到这里时,本以为整部影片都是描写这一次汶河阻击战,但是,我想错了。
整部电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汶河战役,第二个部分,则是连长谷子地寻找曾经的九连。
Part 2
在汶河战役里,最出彩的既不是枪法如神的阻击手姜茂财(王宝强 饰),也不是喜欢吃烙饼差点噎死的一排长焦大鹏(廖凡 饰),更不是连长谷子地。
而是那个在冲锋时被吓尿关禁闭的王金存(袁文康 饰)。
冯小刚在《集结号》里,既没有歌颂,也没有批判,他只是冷静客观的描述战争的残酷。
面对敌军重兵器以及坦克炮击的压制,姜茂财背着炸药包与坦克同归于尽。
焦大鹏被国军击碎了手中的燃烧瓶。
王金存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从一个文弱的书生,蜕变成了一名革命战士。
他害怕吗?害怕。
难道真的有人不畏惧死亡吗?
难道真的有人面对枪林弹雨仍能面不改色吗?
但是,他不得不去战斗,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是一名军人。
谷子地对他这么说道:
“害怕,就喊出来,喊出来,就不怕了。”
当王金存奋战至最后一刻,整个九连只剩谷子地和自己的时候,他在窑洞里对谷子地问道:
“连长,我没给你丢人吧。“
那一刻,王金存的人格魅力,军人的形象顿时模糊了十四的双眼——
我们国家,就是这样的英雄用自己的生命去一点点夺回来的。
九连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境?
是一个有趣,但不知道有没有回的战争。
他们等待的,是不知何时会吹响的集结号。
他们打的,是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战斗。
在焦大鹏被火烧身,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对连长说道:
“我听见集结号了。”
谷子地因为近距离的炮火爆炸,导致耳朵听力大幅度下降,他向周围的士兵们确认,到底有没有听见集结号。
在场士兵们面面相觑,只有王金存坚定地回答道:
“没有,我没听见。”
战场上的英雄,他们一样是人,他们不会像有些神剧里一样,每个人都视死如归。
他们脱下军服,也是个普通人。
他们在战场上,会哭泣,会胆怯,会恐惧,但是正因为他们心怀恐惧,仍然选择前行战斗,所以才有我们的今天。
Part 3
故事到此,只进行了一半。
作为九连唯一的火种,谷子地被发现的时候身着敌军制服。
因为部队改编,无法查询到谷子地的原属部队,并且在战争时期,人力紧张,没有额外的精力去进行身份甄别,所以在部队医院里,所有人都认为谷子地只是一个冒充共产党员的国军。
堂堂一名连长,所有队员为了部队撤退全部阵亡,但是回来后居然是一个查无此人的结局?
谷子地从连长,变成了刘二斗(邓超 饰)部队里的厨师长。
时间来到了1951年抗美援朝。
因为紧缺人手,谷子地跟随刘二斗前去侦察敌情,但是在侦查途中,刘二斗不慎踩到地雷。
谷子地自告奋勇的用双手帮刘二斗按住地雷,以此让侦查小队脱身。
十四觉得,那时候的谷子地可能一心向死。
但是,事与愿违。
地雷仅仅是让谷子地的右眼失明,左眼视力大幅度下降。
1955年,谷子地回到了曾经九连弟兄们阵亡的汶河战场,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念想——
找到弟兄们被他埋在窑洞的遗体,得到烈士的称号。
因为,烈士家属可以得到700斤小米,但是没有找到尸体的人,只能归为失踪,仅仅得到200斤小米。
但,谷子地仅仅是为了粮食吗?
不是的,他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一个公平——
弟兄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最后仅仅是在名簿上留了一个失踪字号,甚至连烈士称号都不能得到。
这公平吗?
不公平。
既然弟兄们已经走了,那我作为连长,就要替他们把这件事给办了。
《集结号》是战争片吗?
是的。但是,它不是纯粹的战争片。
冯小刚把更多的笔墨放在了谷子地「找到部队」,让国家把47名失踪队员更正为革命烈士。
《集结号》的精华在战争后,在于一个老兵用自己的剩余光阴去救赎,全副身心去拯救那些英勇的战士,安抚深埋黑土中的灵魂。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着名字的孩子,不是无名烈士。
他们每一个人,为了国家,为了部队献出生命,而不是失踪。
影片的高潮,是谷子地苦苦追寻数年,终于找到了曾经刘团长的司号员小梁子。
当谷子地得知团长为避免大部队损失压根就没让号手吹响集结号的时候,积压多年的愤懑如决堤之水爆发。
谷子地为什么愤怒?是因为被抛弃愤怒吗?
显然不是,他们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谷子地愤怒的,是刘团长没有吹响集结号原因,竟然是害怕下发撤退命令导致大部队被国军咬死——
他把九连的48名军人作为了弃子。
十四觉得,冯小刚在这里表达的矛盾,是刘团长显然做出了在当时看来最为合理的选择,但是,在谷子地看来,47名弟兄的生命和大部分几千名几万名弟兄的生命同样重要。
你们害怕死,我们难道就不怕吗?
你们可以为了胜利牺牲我们,但你们不能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抛弃我们。
也许结果相同,过程相同。
但这其中的区别,谬之千里。
在影片的最后,汶河战场早已面目全非变成了煤矿基地。
谷子地独自一人,日复一日的在煤山上用一把小铲子铲着煤矿——
他真的能找到47名兄弟的遗体吗?
很难,谷子地自己也知道。
但是,若就这么走了,他没脸见底下的兄弟们。
很庆幸,冯小刚没有给我们这么一个落寞的结局。
杨坤曾经在访谈里说道,自己看《集结号》流泪了——
十四觉得这小伙太矫情。
但是说来惭愧,十四也自个儿偷偷抹了两次泪——
一次是王金存的「我没给你丢脸吧」,一次是影片最后,集结号终于在汶河上空吹响。
对于冯小刚导演的评价,网友其实是两极分化严重的。
有人认为他的才华远远比不上张艺谋,甚至陈凯歌一部《霸王别姬》都可以把他压得死死地,喘不过气。
十四看来,比较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捧一踩一却没有多大必要。
冯小刚是一个有野心的导演,他不甘于拍那些大众喜闻乐见的贺岁喜剧,从《夜宴》开始的失败,到《集结号》重拾信心,他似乎在告诉观众,其实我有很多想说的是,也许你们说我的才华配不上我的野心,但我仍然还是想拍这些电影。
从近十年的作品来看,冯小刚是真的有追求的,有野心的,他想拍一些东西,想说几句话给群众。
当然,群众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真正想拍好电影的电影人,可以不去支持,但没必要冷嘲热讽。
最后,《集结号》想讲的,大概就是海报上那句话:
「每一个牺牲都是永垂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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