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战争题材的电影,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想到灰暗的画面和压抑的基调。但伊利亚·伍德主演的电影《真相大白》,却用喜剧的形式和明快的色彩完美地表现了这一题材。
二战时,犹太人经历了一场浩劫。美籍犹太人乔纳森的祖父,是这场浩劫的幸存者。祖父去世后,乔纳森从祖母那里得到了一张旧照片,是祖父和他的救命恩人奥格思婷的合照,照片背景中的小镇已毁于战火。乔纳森决定前往乌克兰,找到奥格思婷和那个消失的小镇。
亚里克斯一家是在乌克兰做“寻根之旅”生意的本地人,他们帮助有钱的犹太人寻找死去的家人。这次,亚里克斯和暴躁的祖父鲍里斯一起接待了乔纳森,和他一起踏上旅程。一路上的困境让三人磨合了不同的文化,也帮助他们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真相大白》的讲述方式冷静而克制,三个人和一辆车,简单的设定可以让电影在人物的冲突上多下功夫,以挖掘出人性最深层的力量。同时,影片也让观众产生了对生命、战争、存在和人性的洞察。
1.一场“寻根之旅”,两种文化的碰撞,三人救赎的开端
乔纳森是美籍犹太人,他一直在收集关于自己家族的一切,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根”。他从祖母那里得到了祖父的旧照片,还有一个象征着犹太人的六芒星项链。
乔纳森自然无法放弃这一“寻根”的机会,他瞒着祖母,独自前往乌克兰。他想在那里找到奥格思婷,找到祖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查钦布洛德。
来到乌克兰后,乔纳森见到了自己的向导亚里克斯。
乔纳森是美国人,穿着整齐的西装、梳着整齐的发型,表情严肃、行为拘谨;亚历克斯是乌克兰人,崇拜美国流行文化,戴着“大金链子小金表”、跳街舞,看上去非常“嘻哈”。
这两位主人公的设定奇妙地交叉着。这种对比既充满了喜剧色彩,又将观众带到了人物弧光的起始点,为人物最后的变化提供参照物。
在“寻根”的途中,影片利用两种文化的碰撞,创造出了许多笑料:
无法理解素食者的乌克兰人,在得知乔纳森不吃肉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总是“他有什么毛病”;为了感谢指路的人,乔纳森买了万宝路香烟当做小费,却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亚里克斯也无法理解,美国人为什么要让别人帮自己泊车……
除此之外,亚里克斯的一口俄式英语也为影片增色不少。不过,随着情节的深入,这场公路喜剧渐渐变成了三人救赎的开端。深层的人性与历史的真相,都在终点处等待发掘。
2.怕遗忘的人成了收藏家,被遗忘的小镇是历史的伤口
除了乔纳森寻根的主线外,影片还在暴躁的鲍里斯身上埋藏了一根暗线。在影片的前半部分,鲍里斯总是乱发脾气、对所有的事都感到不满。
鲍里斯起初不愿给客人乔纳森当司机,但听说他的目的地是查钦布洛德时,又答应前往;途中,鲍里斯看到乔纳森祖父的照片后,陷入回忆中,并对亚里克斯说要尽力帮助乔纳森。从这里开始,鲍里斯的被动旅行变成了主动寻找。
这趟旅行并不容易,因为没有人听说过查钦布洛德。这个小镇早已被人遗忘,即将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好在,这次旅行唤醒了鲍里斯的记忆,他沿着熟悉的道路,开着车向目的地驶去。不过,随着三人越来越接近终点,鲍里斯的精力也变得越来越不集中,经常走神。
影片利用鲍里斯身上的谜团,引导观众一步步接近真相。而鲍里斯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中,也要做出越来越艰难的选择:是走向那些让自己痛苦的真相,还是装傻继续过平静的生活?这选择让鲍里斯直面自己的内心,也逐渐揭示出他的性格真相。
看着那些被扔在路边的废弃兵器,鲍里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对亚里克斯的呼唤充耳不闻;在旅程的最后,鲍里斯不用向导,就准确地把车开到了查钦布洛德。这个被遗忘的小镇,已经变成了一片明媚的向日葵地。
在向日葵地中,亚里克斯见到了独自住在这里的老妇人。她看到乔纳森祖父的照片后,湿了眼眶:“我已经等了很久。”
原来,这位老妇人是大屠杀的幸存者,她一直生活在故乡,收藏着死难同胞的遗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乔纳森一样,都是“收藏家”。
如果说乔纳森一整面墙的收藏,代表着一个家族被后人遗忘的恐惧;那么老妇人一屋子的收藏,就代表着一个民族被历史遗忘的恐惧。“收藏家”都是怕遗忘的人,他们守候着各自的藏品,保留着存在过的证据。
老妇人告诉乔纳森,奥格思婷是她的妹妹,也是乔纳森祖父的妻子。在大屠杀前,奥格思婷已有身孕,乔纳森的祖父为了给妻子和孩子找一个安身之地,独自前往美国。没想到,他离开仅一周后,纳粹就来到了查钦布洛德。
奥格思婷认为自己会被杀害,于是把婚戒装在了一个玻璃罐里,埋在土中。她知道,后人会因这个戒指来到这里,找到它、找到这段屈辱的历史。祖父为了奥格思婷去了美国,从这个角度上看,奥格思婷的确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些被战争摧残的生命,最终变成了飘落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件件遗物,静静地等待着后人去发现、去认领。如果这个小镇永久地被人遗忘,那么它将永远成为历史的伤口。
3.战争是人性的伤口,每条通往和平的路都是回乡之路
老妇人带着三人来到了查钦布洛德的遗址,曾经热闹的街道,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纪念碑。1024个鲜活的生命在一天内消逝,黑色的石碑因此变得灼眼。
鲍里斯也是那场浩劫的幸存者,为了活命,他放弃了犹太人的身份。他用暴躁的行为、用对犹太人的轻蔑来保护自己,保护那颗因战争而伤痕累累的心。
这趟旅程让鲍里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唤醒了他埋藏已久的记忆,让他跨过六十余年的时间,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在重新接纳了自己的身份后,鲍里斯在旅馆的浴缸中自杀。
鲍里斯选择在故乡的土地上,把自己的人生和过去一起埋葬。亚里克斯说:“这仿佛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身处的地方感到满意。”
在那场浩劫中,有人失去了生命,也有人失去了灵魂。鲍里斯显然属于后者,为了活下去,他丢掉了自的血统;为了忘却伤痛的记忆,他花了一生的时间去逃避。但是,当他再次回到故乡、触摸到河岸上的泥土时,所有回忆又如潮水般涌来。一切早已刻在了他的血液中,刻在了他头上的刀疤里。
在影片的最后,乔纳森将自己的六芒星项链送给了亚里克斯。经过这次旅行,拘谨的乔纳森变得放松;“嘻哈”风的亚里克斯变得稳重;脾气暴躁的鲍里斯也心平气和地找到了归宿。三位主人公通过一路的选择,让自己有了好的转变,完成了三段完美的人物弧光。
乔纳森回到美国后,把查钦布洛德的土撒在了祖父的墓前;亚里克斯一家在知道了自己的血统后,也换上了犹太人的装束。他们将鲍里斯安葬在查钦布洛德,让他在故乡的土地中安睡。
正如影片结尾处所说的那样:“在过去的映照之下,一切变得清晰可辨。它一直伴随着我们,从我们的心里,往外远眺。”
那些屈辱与苦难,是个人生命的组成部分;许多个人的经历,组成了民族的记忆;许多民族的记忆,共同构成了历史。
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一部分,每一段历史都应该被铭记。历史是人类的宝贵财富,它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我们被往事滋养的同时,也在构建着后人的历史。
如何才能给后人留下财富?这是一个永恒的难题。但无论怎样,都不要用战争灼伤人性,只有和平之路,才是人类永恒的回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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