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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9.2《东京物语》:旅行一场才知道“孝道”真实的样子

有人说小津安二郎的电影“造诣极高,门槛却很低”,想要了解他电影的风格,那就一定要看《东京物语》。

《东京物语》1953年上映,是一部黑白电影,取材是日本寻常家庭的日常生活,讲述一对老夫妇去子女家中看望的过程。拍摄手法是小津安二郎惯用的固定仰拍法,故事没有特别的情节,但其中细腻地情感隽永深远,这是很多好莱坞电影遗忘和忽视的东西。在2005年11月,《东京物语》被票选为电影史上最伟大的100部电影的第七位。

在这部电影里,你能看到传统家庭制度在时代潮流下的没落,导演“偷懒”一样不加修饰不制造剧情起伏的方式,让其中具有普遍性的亲子关系更加真实,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旅行”中的亲子关系

有人说两个人适不适合,一起出去旅行一趟就知道了。其实亲子关系也是,两代人的隔阂摩擦,一趟旅行下来就明了。

日本广岛的尾道市,已经年老的平山夫妇要去东京看望在那里打拼的孩子们。开头是明亮的,阳光正好,微风轻拂,小女儿乖巧地帮忙收拾行李,路过 的邻人羡慕地对他们说:“你们真幸运啊,儿女们都这样有出息。”这个好不容易在战火中得以完整保存的家,似乎就要得享天伦了。

儿女成家,渐渐年老的父母趁着还走得动去看看孩子们,可现实并不这么完美。

大儿子幸一在东京当医生,家里光洁亮堂,布置得井井有条。但这个看似舒适的小家,却因为老人的到来气氛格外尴尬:孙子勇因为爷爷奶奶来要搬动他的书桌而哭闹不止,老人在这个家对很多用品不熟悉而显得束手束脚,忙乱快节奏的东京城市透露着无处不在的冷漠。老头子说“东京真大”,妻子答“是啊,如失散了,可能一生不能再见”。

短短的对话道尽老人初到东京的茫然无措。

在和大儿子家的旅行计划失败后,老两口来到二女儿至夏家,她在东京开美容店,日子过得繁忙。这个女儿显然已经快速融入了大城市的人情世故里,对帮不上自己忙的父母没有什么耐心,当女婿为了招待岳父岳母买来浅草糕点的时候,她非常尖刻地批评道:“他们不需要吃这么贵的蛋糕,买些饼干给他们吃就不错了!”

环境开始狭逼起来,他们每日困守在女儿家的二楼,有时只能钻到三楼小露台透透气、晒晒太阳,。

为了甩掉父母这个“包袱”,至夏让守寡的二嫂纪子来接走老人。当时纪子那边的忙碌与至夏这头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几乎立刻就答应了接待公婆的任务,请了一整天的假。在二儿媳这里,两个老人第一次游览了东京,看到了大城市的风景。这个丈夫已经故去八个春秋的女人,是导演小津给平山夫妇的黑白东京之旅添加的一抹彩色

最后实在无暇顾及爸妈的子女们凑钱让他们去热海泡了温泉,结果吵闹的环境让老人无法适应,于是就提前回来了。这么一来自然又受到了一通埋怨,在这个大城市有儿有女的夫妇,一时间竟然无地可去了……

刚到东京的时候,妈妈说:“原来东京这么近。”决定离开东京的时候,妈妈说:“东京真的太远了。”

时代隔阂下的意识偏差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久住令人厌,勤来亲也疏。”

20世纪五十年代的日本经历经济都十萧条、通货膨胀严重后,迈入钢铁的制造、汽车的生产等经济复苏,快速发展的年代。

在这样的背景下,《东京物语》见证了被经济快速发展改变了的社会结构,传统大家庭逐渐分崩离析,小家庭取而代之。一个时代的消亡,两代人意识上的偏差和冲突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展现了出来。

在泡完温泉回到东京的老两口,儿子家住不了,女儿又占用他们的房间讲美容课。没办法,丈夫让老伴去二儿媳纪子家挤一挤,自己则打算去定居东京的老友家看看。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总觉得像两只惊弓之鸟,为了能有个安身之所时时察言观色。

跟朋友在小酒馆喝把酒言欢,互诉衷肠的平山周吉这时候才开始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对抱怨孩子嫌弃他是个麻烦的朋友宽慰道:“时代在变化,我们不得不面对”

是啊,“孩子总不会按照父母的期待成长”

在这部电影里,小津安二郎并不打算去讨论孝与不孝这个话题。在那时候的背景下,经历混乱急于求“稳”的父母早已经和投身城市发展的子女的想法产生了天差地别的隔阂。身处小城,对“长了出息”的子女既骄傲、又思念,这种情感在远距离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动人。但现实自然又是一番别的景象:孩子们既不像儿时般听话乖顺,也不如期盼中成功。

另一边,妻子却得到二儿媳很好的照料,她给婆婆按摩、捶背,谈天说笑。婆婆由衷叹道:“这一天真长啊,从热海回来,去了至夏家,又出门,最后来到这里,这是我在东京最幸福的一天。”刚说完,她就如孩子一般百感交集地抽泣起来。他们懂孩子们的难处,可还是忍不住为这遗憾的旅行难过起来。

第二天夫妇两不顾孩子们劝阻执意回家了,母亲回到家乡就病危了,刚道别不久的儿女们迎来了永别——母亲平静地离世。妻子走后,平山一直重复着儿女跟他说的话:是吗?她不行了?是吗?她去了?平静之下涌动着格外刻骨的悲戚,从此他要一个人去承受孤独、失意、苦难,和死亡。

办完母亲的丧事,儿女们又匆匆离去,只有二儿媳纪子多留了几天。一直在家中陪伴父母的小女儿京子,因为觉得哥哥姐姐太薄情了,和二嫂抱怨,善良的纪子是这么和她对话的:

纪子:我像你这么大时也这样想。但是孩子长大后,总会离开父母,会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是存心不良才这样的。大家都会以自己的生活为重。

京子:可能是吧。但我不想变成那样,太冷酷了。

纪子:也许是,但每个人都会这样,慢慢就会变。

京子:你也会?

纪子:是啊,我不想变,但也会变成那样。

京子:人生真令人失望啊。

纪子:是的,不如意事太多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感情更为复杂,平山夫妇出于对孩子的爱千里迢迢来到陌生的城市相见,却无意间窥视了他们在东京生存的艰难,而且明明如此不易了,在爸妈面前依旧卸不下伪装。长子要努力扮演顶梁柱的角色,现实的长女精神世界早就被世俗生活荼毒得一片狼藉……

母亲的这场葬礼让小女儿也让我们气馁了很多,时间很长,爱会变,会“子欲养而亲不待”。

“以不变应万变”电影风格

小津安二郎有句名言,“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卖豆腐”,在他眼里,做电影和做豆腐没有任何区别。

小津一生只拍“市民电影”十分接地气,莲实重彦说他的电影技术就是几个否定词“不用叠画、不拍特写、运动镜头没有、仰拍角度不变、故事不加起伏、情节不算激烈”。想想黑泽明电影画面的恢宏磅礴,北野武不断创新的风格,小津安二郎简直是一个“异类”。

但是他却能准确地号住家庭、社会的脉搏,以不变的风格,阐述变化多端的人性。

他的电影很明显地运用了 “榻榻米摄影”手法,即摄影机位置非常低并且长时间地保持稳定不动。这样可以从观众的视角出发,把重点放在人物的表演上,把电影的情感放大。不得不承认,这样单调的手法,更容易酿造平和、悠长的艺术氛围,阐述了平民精神和伦理之美。

在《东京物语》里,虽然没有复杂的镜头技巧,但是小津安二郎特别注重画面的结构美。在母亲的葬礼上,一家人坐在桌前,几何门框、餐桌摆放、人物位置等都以顶上的吊灯为准呈对称状,简洁明朗,画面的透视使整个内容富有层次感。

其他场景上,比如海岸、灯塔、楼梯、天空等,导演务必追求线条的平衡,平淡且和谐。老夫妇在防护堤上看海的镜头里,天空占据了更大的画面空间,海面彷如大块的留白,将人物映衬得细弱而渺小……

《东京物语》只是把生活场景一个个拼接起来,平平仄仄平平地阐述着,少了戏剧感,多了生活真实感。这是一部漫长的电影,不知不觉看完悲欢离合,看完母子、父子的渐行渐远,看完人对生活的抵抗、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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