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娱乐 > 电影 > 7.6分神作《风月》:爱情的虚实与陈凯歌的尴尬

7.6分神作《风月》:爱情的虚实与陈凯歌的尴尬


有着“文人导演”之称的陈凯歌,是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基于个人经历,他早期电影中负载多样的厚重主题,让人常感觉到沉重和压抑。在商业和艺术的双重冲击下,他不得不面临转型,并拍出了巅峰之作—《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在给他带来巨大的成功的同时,也成为束缚他的枷锁。在这部杰出的作品面前,他此后几乎所有的作品都黯然失色。他也在思索如何突破。

《风月》 这部电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霸王别姬》的续集,再生的“程蝶衣”和“凤仙”的相遇。


但这部影片却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在蜂拥而至的谩骂声中,票房惨淡。但《风月》绝不是一部单纯的商业片,它是一部解构人性,探索爱情的影片。本文旨在通过对《风月》中虚实的男女爱情、时空的虚实分析,来透视陈凯歌的理想与冲突,探究爱情本身的含义。


一、男女爱情的虚与实

《风月》是由王安忆编剧的,改编自叶兆言的言情小说《花影》,讲述了江南小城甄家大院的妤小姐和封建礼教做斗争的故事。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小说:在甄家大院中,人们纵情声色,醉生梦死。唯独妤小姐,她发现了真正的爱情,却不得不因时代环境而妥协,荒唐黯淡的收场。

《风月》,就是一部描写男女爱情的电影。辛亥革命初期,新旧思想交替。父母双亡的郁忠良(张国荣饰)投靠嫁入庞家的姐姐。他不堪姐姐姐夫的恶毒对待,就毒害姐夫了,四处逃亡,最后被上海帮派大大所救。郁忠良听从大大指示,到庞家做卧底,争财产,却没有想到与庞家大小姐如意倾心相爱。


从男性女性爱情的真实与谎言中,我们能感受到对男性和女性的思考。

从女性角度来看,出生在江南庞府的女主庞如意,是传统文化的反叛者。影片开始,就用长镜头跟拍年幼的如意肆意推翻姨娘们的牌桌,闯入宗祠,她的个性反叛不安分,对传统观念视如粪土。其后兄残父死,她正式从一个不能进祠堂的女子变成庞氏家族的继承人,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利。她获得庞家大权之后,她不仅驱逐了姨娘们,更顶撞长老,闯进祠堂。

在对待爱情观念上,如意更加离经叛道。当她将郁忠良作为自己爱情目标时,她彻底了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从服装到行为举止,甚至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与别的男人做爱。她完全抛弃了传统女性具有的贞节观,她只为完成变美的愿望。


她一直在主动地塑造自己。在如愿与忠良云雨之后,如意的自我塑造基本完成。然而,当她发现自己深爱的忠良其实是个黑帮时,她没有悲痛欲绝, 她只在乎忠良到底爱不爱她;「忠良,其实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你爱过我吗?」她关心的始终是自己,是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当她被忠良拒绝,爱情理想破灭以后,她也绝不回头。这是自我完成的最后仪式。


最终她选择同景云结婚,完全是出于成熟理智的选择,她坚定的走向新的人生理想和真正的起点。因此,忠良来找她复合时,她决绝地说出了 “我不爱你了”。这是新时代女性的特征,独立,自由,忠于自己。

她同端午初试云雨,和忠良恋爱,最后与景云结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端午是其性对象,忠良是恋爱对象,景云是结婚对象。她对感情是完全自主支配并且占据主导地位,也正印证了导演所说她是一个”非凡的女性“。

从男性角度来看,忠良的爱情是自我救赎的过程。因为他处于”拆白党“的严密监控之下,他是不自由的。但对如意的爱又是情不自禁的。这使他处于爱情和”拆白党“的拉力之中,也使他处于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矛盾之中。他虽然知道爱情的危险,却又觉得爱情有可能是他一条救赎之路。当他面对如意,他选择形式上的回避。但当如意决绝离去,也使得他彻底觉醒,他终于明白自己要什么,从而坚定的选择新的另一种人生。他将这种新的人生理想寄托在如意身上,他再次回到庞府。


可是如意拒绝了他,实际上也阻断了他自我救赎的道路,进而也否定了他一生中唯一的真爱。因此他成为 了疯狂的报复者。这虽然不可原谅却能理解,但在与如意的关系中,他才是实际意义上的受害者;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里,如意的爱情,掩盖着某种爱的谎言。而相对地,忠良爱的谎言,却又掩盖了他爱的真情。真情是实,谎言为虚。当忠良制造谎言时,获得了如意的热恋;而当他表现真情时,却被如意无情的拒绝。因此,忠良最后对如意说”人要是长不大多好“,而这句话无疑是对 《风月》主题的解构,可人如果长不大,又何来“风月”呢?



二、虚与实的时代背景

《风月》这部影片的故事背景选在 20 年代, 清王朝的覆灭和辛亥革命的爆发,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而这一年,远离北京的江南庞氏宗祠里也上演了一出引人注目的闭幕式:即女子闯入庞氏宗祠。这个情节有着深刻的寓意:首先是,标志着王纲解体,道德体系及伦理体系被冲击和破坏;其次推翻了旧的封建秩序,女人就从这种旧有的体系中解脱出来,获得自由。从这个意义上讲,影片是有着独特的历史文化意义的。

影片特意建构了北京这一理想城市。忠良一直声称自己来自北京,他理想中的城市。借由忠良之口道出北京才是新的希望,是本部影片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主题。而事实上这也是作者的主观认识。封建腐朽的属于江南,物质堕落的属于上海,而先进理想的属于北京。外在的人物关系背后,潜藏着社会-政治-历史-文化的层层关系。


二十代的上海和江南这样的客观环境,像是人物关系的培养皿。这些环境和条件制约着人物的动作行为情感和命运,因此培养出了《风月》中”毒“的 氛围,每个人物都好像中毒了一样,乱了秩序,乱了纲常。但就是在这个特定的背景中,人才具有这样的人性。

因此同样的男人和女人是只有自然的性别而没有社会角色的。在所谓的男性社会中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成为当权者,反过来,如果女人能进入到权力的中心,她的社会角色就会成为”王“,变成心理上的男性。


如意的自然属性是女性,但当她作为庞府的继承人和掌权者时,她的文化心理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也是如意为何在爱情的世界里占主导权并且实现自我塑造的根本原因。而忠良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到上海成为”拆白党“的一员,使得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社会意义上的男人(掌权者),所以他从始至终都认为自 己其实是个奴隶,他是一直是被动的,直到最后毁灭。



三、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风雨》这部影片体现了导演对女性的关注和命运的反思,表现在他自己想要塑造出”温和的女权主义“形象的如意,在宽泛的意义上我们有感受到导演的在塑造人物方面的努力,但最终如意这个角色仍然难逃时代的束缚。她最终没能逃出庞家这个牢笼,被毒废。

如意的悲剧与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毒害有关,传统社会强调”男尊女卑“的观念,并由此形成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男子是家族的继承人和掌权者,可以娶妻纳妾,而女子必须遵循三从四德的纲常伦理。但如意形象的出现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了这种传统,她是传统文化的反叛者,她把爱情作为人生理想,并不断的追求,这是新时代女性的自醒意识。


但命运仍然是悲剧的,她的悲剧是双重的,一方面,男权社会的帮凶忠良将她毒废,另一方面,男权社会的代表端午成为了庞府的继承人,如意的权势和地位终究要落入男性的手里,她的反抗以失败告终,庞府重新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在这个故事里,即使女性掌握权势和财富,其地位依然不可持久,势必会被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所压制。世代变更,孤独反抗的女性最终还是新时代的牺牲品。

男女爱情的真实与谎言,营造时空的真实与虚构都是理想与现实冲突的结果。《风月》这部电影是陈凯歌表意性质发挥到极致的佳作, 他用爱情的虚实来表现人性的真相以及女性反抗时代之艰难。这是另一部程蝶衣和凤仙的故事,又一出失常的爱情悲剧。



参考书目:

李尔葳,《直面陈凯歌》,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

陈墨,《陈凯歌电影论》,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王安忆,《风月:陈凯歌、王安忆的文学电影剧本》,台北:国立中央图书馆 出版品,1996。


本文来自投稿,不代表本人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souzhinan.com/yl/3575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