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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二年》:用艺术上的精雕细琢鞭挞黑奴制的罪恶

《为奴十二年》是一部由英国非裔导演史蒂夫·麦奎因,根据非裔美籍作家所罗门·诺瑟普以亲身经历所创作的同名小说改编拍摄的美国电影,实际上这应算是一部合拍片,因为它的制作人来自多个国家,讲述的是一个带有地方色彩的故事——美国黑奴制下黑奴的悲惨非人生活。

要是较真的算起来,这是第一部直面美国南方黑奴苦难的电影。

昆汀导演的《被解救的姜戈》虽然也讲述了黑奴制的罪恶,但黑奴制的罪恶只被笼而统之的叙述一番,甚至还是以一种不那么严肃的“娱乐”方式讲述着。

本片获2014年第8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女配角奖、最佳男主角奖,这是和本片在思想和艺术上的卓绝表现密不可分的。

影片故事发生于1841年,为美国废除黑奴制度的前几年。所罗门·诺瑟普是一名黑人小提琴手,他是纽约州的自由民。

在丰厚报酬的诱惑下,他决定随两位乐师赴华盛顿表演,结果被卖往南方成为黑奴。成为黑奴后的苦难生活,多次逼使他决计逃走,但每次都是功亏一篑。

他的第一个主人叫威廉·福特,秉性忠厚善良,但他手下的工头约翰·提比兹是个歧视黑人的恶棍,他们之间总是矛盾不断。

于是他被卖到第二个主人埃德温·艾普斯那里,这是个反复无常的严厉的农庄主,凡是完不成任务的黑奴每天都要遭到鞭刑,他手下有个女黑奴帕茨每天拼命工作,每天都能超额完成任务,她收到艾普斯的器重和迷恋。

敏感的艾普斯夫人发现了此事,处处找帕茨的麻烦,帕茨的生活更加艰难。

而所罗门·诺瑟普遇到一个正直善良的白人,向他倾诉了自己的遭遇。在他的帮助下,终于重获自由。然而,十二年过去。

黑奴制的罪恶

黑人形象向来在美国电影中被不真实地叙述着,被称为标志着世界电影由供人玩耍的科技游戏成长为一门独立艺术的划时代的作品——《一个国家的诞生》,被誉为“用光书写出来的历史巨著”,这是一部种族主义色彩非常浓厚的作品,从它上映的第一天起,就引起了美国社会各阶层人士的强烈反响,有一些城市甚至引起骚乱。

这部影片也在美国电影传统中树立起一个很坏的模式:黑人在好莱坞电影中要么野蛮残忍,要么逆来顺受。

而在好莱坞第一巨片《乱世佳人》中,黑人在奴隶制下的苦难同样不见踪影。观众从荧幕上看不见一点白人奴隶主和黑奴之间的矛盾,相反的却在战争的灾难中相依为命,同舟共济。

斯皮尔伯格的第一部严肃作品,即表现黑人题材的《紫色》,在获得11项奥斯卡提名的盛况下,最终居然一无所获颗粒无收,这恐怕再一次证明了好莱坞乃至美国对黑人的种族歧视现象确实存在。

《为奴十二年》拨开云雾,还历史以真相,还黑人以真面目。

《为奴十二年》是一部直白、有力、雄浑、愤怒的作品。透过影片,我们能感受到导演对于他的同胞曾经遭遇的苦难的悲悯,对于黑奴制的愤怒。

他是通过一个个震惊到令人发指的细节来对黑奴的苦难进行描写。黑奴所遭受的苦难可以分为两个层次来叙说。

第一层是无休止的工作和肉体的摧残。

黑奴们毫无自由可言,他们每天被规定了工作的内容和数量,达不到目标者,每天等待他们的是皮鞭。工作稍有懈怠,皮鞭随之而至。

他们的食物每顿只有一点点,住的是木屋。主人们一不高兴,可以随意的打骂甚至处死他们。他们只是主人的“私人财产”,而不再是一个人,如同牲畜般对待。

第二层是他们如同商品般的被当做“物品”。

在黑奴交易市场,他们被剥光衣服,接受买主的挑选,被当做“物品”出售。洗澡的时候,他们不管男女,皆在一处,人的尊严消失殆尽。

总之,在黑奴制度下,黑人只是一些干活的牲口。

可以说,导演是有意选取了各种代表黑奴制罪恶的细节来使我们感性的去感受黑奴的苦难,它使观众震惊,它使观众愤怒。观众自然而然得出结论,这种罪恶的制度该遭天谴,早就应该被废除。

导演更在影片中塑造了一个正义的白人形象巴斯对此进行直接的谴责:

“奴隶制毫无公平和正义可言,法律也未必都是对的。假设他们颁布新法,剥夺你的自由,让你变为奴隶。你怎么看?法律会变,但普世真理是不会变的。有一个事实,简单明了,只要是真理,就对所有人适用。不论是白是黑,在上帝眼里是一样的。”

人物形象塑造饱满

该片的成功与人物形象的塑造密不可分。

高尔基曾说,“文学是人学”。作为叙事艺术的电影同样也是以人为中心的。与其他元素比较起来,人物是剧作构成中最重要的一环。尤其在现代影视创作中,事件的选择、安排大多是为了实现人物刻画的目的的。

所罗门·诺瑟普是个优秀的黑人形象。他是个小提琴手,他懂河道的工程设计,不同于一般的黑人,他还会阅读写文章,更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人横遭这样的一场惨祸,不能不使人倍加同情。

鲁迅曾经说过,悲剧就是对美好事物的毁灭。毫无疑问,所罗门·诺瑟普就是一个美好的形象,他本该做出不凡的成就,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黑奴制把他给毁了,生生夺走了他十二年的大好时光。在他本该释放生命华彩的年纪,却终日在皮鞭下苟延残喘。

亚里士多德说,悲剧会引起人们的怜悯与恐惧。我们怜悯于所罗门的不幸,恐惧于他的困难。

人物的形象和演员的外形也是密切相关的,出演所罗门·诺瑟普的是来自英国皇家剧院的喜剧演员切瓦特·埃加福特。

导演史蒂夫·麦凯因曾说:

“我理想中的人选要儒雅有礼,充满人性魅力,即使在某些极端的环境下备受煎熬,他也必须要在痛苦的挣扎中探寻自己的底线,具有这种特质和表演张力的,非切瓦特·埃加福特莫属。”

切瓦特·埃加福特出色的完成了这一任务,凭借此片精湛的表演他获得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表演学院奖最佳表演奖。

威廉·福特是个“相对善良”的黑奴主。他并不歧视黑奴,他只是利用他们干活。他也会接受黑奴提出的更好的建议。

在安息日,他会诵读圣经给黑奴们听,目的其实是软化黑奴们的反抗心理,使黑奴死心塌地的为他干活。

对于表现出色的黑奴,他甚至会给予适当的奖励。譬如所罗门·诺瑟普成功的开辟了一条河道的捷径,为此他奖励所罗门一把小提琴。

但他所有的行动仍以利益为转移,在所罗门遭遇威胁时,他不是放给他自由,而是将他转手卖给另一个黑奴主。

约翰·提比兹是个白人工头,骨子里充满着种族歧视思想,认为白人优越于黑人。他自编的歌谣充满种族歧视:

“hei鬼hei鬼跑啊跑,撕开衬衫跑啊跑。只要逃跑,鬼就来找。hei鬼快跑,别被抓到。”

他自视高人一等,要黑人称呼他为主人。他不懂河道工程,被黑奴所罗门比了下去,从此处处与所罗门为敌。

最终矛盾冲突爆发,两人拳脚相向,约翰却反被所罗门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找来帮手,打算将所罗门活活吊死。

这是一个恶棍一般充满着种族歧视的白人。

埃德温·艾普斯是一个种植棉花的农庄主,他豢养了很多的黑奴,被称作“黑人杀手”。他在管理黑奴上以严厉著称,他给黑奴规定了每天的工作目标,达不到标准者,要遭受鞭刑。

他的农场上有个黑人姑娘帕茨,每天都能超额完成任务,他亲切的称她为“田中女王”。暗地里,他爱着这个姑娘。但种族思想使他不可能和帕茨产生正常的男女爱情。

他在某一个黑夜里玷污了帕茨,他对妻子已经毫无感情,但由于妻子的从中作梗,他又不可能得到帕茨。

他的单向度的爱在时间的流逝中扭曲着,后来,他在虐待帕茨的过程中表达着所谓的爱,这是一个很复杂却心理扭曲的人物。

皮特饰演的巴斯是个正义且善良的白人,他是加拿大人,从事木匠工作,云游四方。他同情黑奴,抨击黑奴制,富有正义感。虽然在影片中出场时间不长,却给人深刻的印象。

而最终正是在他的好心帮助下,所罗门才逃离了黑奴的苦难生活。

艺术细节精雕细琢

《为奴十二年》在艺术细节上可谓精雕细琢,可以从三个方面去感受影片的艺术魅力。

其一,细节饱满富有震撼力。

细节描写是对客观表现对象的某些局部或细小变化所进行的细腻的刻画。

离开了细节描写,就很难存在电影剧作,因为只有进行具体、独特、生动、深刻的细节描写,才能构成作品的真实性。影片在揭露黑奴制的罪恶上就是靠一个个感性的细节来达到的。

例如约翰·提比兹在为了报复所罗门·诺瑟普,找来帮手,准备将他吊死。在另一个工头的阻止下,未能得逞,只能悻悻离开。

可是所罗门的身体仍然被吊在那里,他只能靠踮着脚尖支撑身体,他就这样被吊着不知多长时间,可见,黑奴是毫无人身权利的,他们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又如有一次所罗门想借买东西之机逃走,在逃跑的路上,他遇到一群白人正利用私刑要去处死两个黑奴,也就是说处死黑奴在黑奴制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这都是影片在抨击黑奴制细节方面给人的展示与揭露。

其二,人物语言富有音乐感。

片中许多的情节和人物的语言在表述时富有节奏感,仿佛歌谣一般。

约翰提比兹的种族思想是通过他自己的一段歌谣来体现;埃德温艾普斯喜欢纵酒狂欢,半夜把黑奴们喊起,欣赏黑奴们的唱歌跳舞;威廉福特在安息日给黑奴们诵读圣经,他的姿态神情犹如教堂中的牧师,语调抑扬顿挫。

同样,在劳作时,黑奴们为了减轻劳累,唱起了动听的劳动歌谣;为了给去世的黑奴做祷告,他们聚在一起,哼唱起传统的祷告歌曲。

其三,片中众多的象征手法的运用。

象征手法的运用往往具有暗示性,需要通过联想体验形象所包含和传达的含义,调动观众的多种感官从多种角度去捕捉形象的意义。

看过影片的朋友会深刻的记得,所罗门在被卖为黑奴的船上,将近有几十秒镜头两次对准快速转动的船桨,然后慢慢上摇,配合画外单调沉闷的轰鸣声。

为什么?要给这么一个简单的船桨这么久的镜头。其实这里象征暗示的是船上的黑奴们未来不详的前景。

又如所罗门求助安斯比给他寄信,可是对方出卖了他,在机智和惊险的躲过艾莫斯的盘问后,他只能选择烧掉这封信。

信纸在黑暗中燃烧,慢慢地一点点的化成灰烬,最终熄灭。也是一个长达几十秒的镜头。为什么?这是象征着所罗门得救的机会破灭了。

这样的象征镜头比比皆是,再比如所罗门愤怒的砸碎威廉福特送给他的小提琴,这象征暗示着在所罗门的心中完全对白人失去了心存的一点点的幻想和好感。

假如没有那位善良正义的巴斯的帮助,所罗门是不可能逃离南方蓄奴区而重获自由的。即使他逃离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十二年也回不来了。

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影片结尾的字幕也给出了所罗门·诺瑟普获得自由后的情况:他提起了公诉,但因证据不足,最终败诉。

这其实让整个影片充满着抑郁而愤激的情绪。

它是叹息,更是控诉,控诉着黑奴制的罪恶;它是倾诉,更是确认,确认着黑奴曾经的苦难。

一部关于历史的电影杰作,其最后会终将超越电影本身,因为它不只属于现在、属于电影界,更是属于历史、属于永恒、属于全人类!

电影或许历来就是这样,它可以使人迷醉,也可以使人警醒;可以使人忘却,也可以使人铭记;可以使人冥想,也可以使人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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