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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文艺又烧脑,刁亦男的犯罪宇宙渐成型,昆汀也赞不绝口

在2019年的第72届法国戛纳电影节上,著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观看了我国导演刁亦男执导的《南方车站的聚会》。

这名电影鬼才在观看的过程中发出了会心的笑声,并在观影后的采访中对电影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这是一部非常漂亮的作者电影,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这样的电影了。”

昆汀的电影风格以暴力美学、台词“话唠”和配乐高级著称。

而在刁亦男的《南方车站的聚会》中,从开场的群殴到结尾的雨伞穿胸,配合出色的光影及色彩运用,把暴力美学完美地呈现在镜头前,完全符合昆汀的审美。

人物对白富有深度又接地气,许多看似无关的日常对白,埋藏了故事背景的线索和人物行事动机的暗示,和昆汀用“话唠”来刻画人物并推进剧情的手法如出一辙。

虽然电影中出现的配乐不多,但无论是让字幕跟随音律蹦出来的片头曲,还是节奏感极强的广场舞伴奏,都能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配乐之巧妙也深得昆汀“真传”。

由此可见,刁亦男的《南方车站的聚会》会被昆汀喜爱,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里面有着太多致敬这位电影鬼才的元素了。

事实上,刁亦男对昆汀的“致敬”早在2014年的《白日焰火》里就开始了。

手段诡异的碎尸案、写实的追凶现场和别树一帜的冰刀杀人手法,在冷色调的渲染下让人压抑却不会惊悚,在光影交错间让人不安却不会不适,把暴力美学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人物之间的对白看似都是普通交流,但结合剧情进行反向推敲,可以解读出吴秀珍的城府、荣荣的睿智和张自力的内心转变等隐藏在剧情之中的暗线。

配乐虽然也不多,但结尾的舞曲无疑是全片的点睛之笔,狂乱的节奏配合毫无章法的舞步,把张自力此时孤独悲凉的人生状态烘托得淋漓尽致。

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对昆汀的致敬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不少人会因此提出质疑:作为一个导演,如果一直走在他人的风格后面,那又怎么会拍出自己的作品呢?

这个质疑看似切中要害,实际上是以偏概全,根本没有看懂刁亦男在电影上的整体布局。

刁亦男在电影中有大量致敬昆汀的元素,并不是为了模仿昆汀的风格,而是通过利用这些元素去更好地打造一个“刁亦男犯罪宇宙”。

而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的聚会》,刁亦男对这些元素的运用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不难推断出属于他的“犯罪宇宙”逐渐成型。

电影中的“宇宙”是什么?

刁亦男的“犯罪宇宙”是什么东西?要搞清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理解电影中的“宇宙”是什么。

“电影宇宙”是近年来随着漫威超级英雄电影的发展而诞生的名词。漫威用旗下诸多的超级英雄,制作了多部超级英雄电影。由于这些超级英雄电影风格接近,且在漫画中有大量的互动剧情,所以漫威把这些电影关联了起来,命名为“漫威电影宇宙”

漫威电影宇宙一经提出,马上成为了风靡一时的电影概念,不仅让漫威推出的《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等超级英雄电影产生了多部续作,还根据联动的剧情诞生了多部《复仇者联盟》电影,为漫威产生了巨大的经济价值。

漫威电影宇宙的成功,让许多制片人及导演发现了创作电影宇宙的好处:不仅能充分发挥品牌效应,还能利用关联“以旧带新”,减少新电影发行风险的同时提高宣传效果,从而让电影“赢在起跑线上”

所以,漫威的老对手DC开始打造自己的超级英雄电影宇宙,环球影业打算策划“暗黑电影宇宙”,著名导演温子仁也在自己的“招魂宇宙”上铆足了劲。

国际电影人对电影宇宙如此看重,国内电影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动画电影《大圣归来》和《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让“封神宇宙”呼之欲出,只要接下来的《姜子牙》能顺利接棒,那“封神宇宙”有望带动国产动画电影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以《唐人街探案》出名的陈思诚,在《唐人街探案3》上映前先推出了同为犯罪题材的《误杀》及网剧《唐人街探案》,通过《误杀》和网剧《唐人街探案》的口碑带动了《唐人街探案3》的预售票房成绩,并提出了“唐探宇宙”的概念,不仅打了一场漂亮的营销战,也抢占了创建华语电影的先机。

由此可见,电影宇宙不仅能带来超量的经济效益,还能推动电影产生系列化、规模化等积极影响,是未来电影行业发展的趋势和方向。

刁亦男的电影宇宙是什么?

理解了电影宇宙的含义和作用,我们不妨重温一下刁亦男的作品,以便更好地理解他的电影宇宙。

早在2003年,刁亦男就执导了他人生第一部电影《制服》。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北方小城市的裁缝小建与一件警察制服的故事。

因为工作的缘故,小建意外得到一件不属于他的警服。穿上警服,他是左手握爱情,右手掌权力的“人生赢家”,脱下警服,他就成了屈屈不得志的颓废青年。

警服是一个警察的身份象征,普通人是不能随便穿着的。根据相关法律规定,“非法持有、使用人民警察制式服装及其标志的,可处一千元以下罚款、十日以下拘留。若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所以,小建的行为无疑是犯罪行为。

但透过他的犯罪行为,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有深度的社会问题:对身份焦虑的思考和对权力欲望的反省。

碌碌无为的小裁缝,在穿上制服前受尽冷眼和欺凌,在穿上制服后却得到了尊重和权力。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套上一件制服就会得到他人天差地别的对待?原因就是那一身制服代表着一个身份,一个可以对他人产生震慑力的执法者。

但如果这个身份是非法获得的,那在权力面前我们是否又会做出比小建更好的选择呢?电影通过一个开放式的结尾,让观众自行判断小建的下场,并得出内心的答案。

《制服》从一个社会底层人员的视角,叙述了一个犯罪故事,并通过这个故事引导观众对相关社会问题的思考。这是刁亦男电影处女作的特点,也是他接下来所有电影的特点。

时间来到2007年,他带着第二部作品《夜车》出现在第6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备受瞩目。

《夜车》讲述了西部小城市的普通女法警吴红燕的故事。

因为一次押送犯人的经历,吴红燕被犯人丈夫李军视为眼中钉。李军跟踪吴红燕并发现了她感情生活空虚,并有去婚介所相亲的习惯。在一次误会中,吴红燕错以为李军喜欢自己,李军也在情迷意乱之下冲昏了头脑,两人开始了一段畸恋。

最后,两人意识到双方之间的误会,吴红燕在慌忙逃跑的过程中,被一匹被鞭打的白马所启发,折回了李军的住处,以开放性结局收尾。

与《制服》一样,《夜车》也是一个发生在小城市的犯罪故事,同样也是从社会底层角度去揭示一定的社会问题:对欲望压抑的反思及如何在爱中产生救赎

在《夜车》中,我们可以从吴红燕行尸走肉的工作及干涸的感情生活中,窥探出一位情欲被压抑的女性的痛苦生活状态,从而引发了观众思考生活中对女性情欲压抑的现象。

通过一段爱恨交集的畸恋,我们可以挖掘出用爱进行自我救赎和救赎他人的议题。吴红燕因为这段爱,发现了自己可以摆脱长达十年的困境,因此甘愿冒险也要回到李军身边。李军则因为这段爱,有望放下心中的仇恨,重回人生正轨,因此他迟迟没有动手杀害吴红燕,并任由她逃离。

吴红燕最后有没有死在李军之手?电影再次用开放式结局把答案交给了观众。从故事背景到故事类型,从叙事视角到结尾方式,《制服》和《夜车》都如初一致。

不仅如此,当我们把目光放回到《白日焰火》和《南方车站的聚会》上时,会惊奇的发现其实四部电影都是在共用一个模板:通过小城市的犯罪故事,用社会底层的视角去揭示一定的社会问题,开放式的结尾让观众自行得出属于自己的思考结果。

这就是刁亦男的电影宇宙,一个基于底层视角叙事的“犯罪宇宙”。

刁亦男的犯罪宇宙

从2003年到2019年,16年的时间拍了4部电影,刁亦男的犯罪宇宙可谓逐渐成型了。

这不仅体现在固定不变的电影类型上,还体现在他极具个人特色的电影制作手法上。刁亦男的电影有着非常鲜明的风格,总结下来就是三个字:阴暗、文艺和烧脑。

首先,刁亦男镜头下的城市都是破败的,这既是为了符合小城市的特点,也是为了彰显出主人公生活环境的阴暗无望。但在《制服》里,这种破败感更多是体现在场景之简单上,让人感觉是小成本制作。

随着拍摄手法的日趋成熟,刁亦男逐渐能够运用画面的色调渲染以及丰富的光影效果去打造阴暗的氛围,为电影带来独具一格的视觉效果时,也成功地烘托出阴暗压抑的故事环境。

其次,除了因为上述对光影的打造和画面的渲染让刁亦男的电影文艺感十足外,他的叙事节奏也非常具有文艺片风格,在他镜头之下,一切都会发生得“平平无奇”。

在《白日焰火》里,为了制服持枪凶徒,张自力的队友相继牺牲。如果是普通商业片,必定会发生激烈的枪战,然后队友临终托孤,把情绪渲染得非常饱满。

但在刁亦男的处理下,两声枪声两条人命,非常写实。

同样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常朝和廖凡持枪对峙。如果是普通商业片,必定会进行大量的人物特写,并在一番心理活动后两人才会一决雌雄。

但在刁亦男的处理下,甚至没有拍出他们交火的镜头,一声枪响之下就结束了。

最后,刁亦男电影的剧情都不太好懂,他喜欢把人物的内心活动做成隐喻并放置到剧情里,会让观众难以第一时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例如在《夜车》里,为何吴红燕在看到马匹被打后,会选择终止逃亡回到李军身边?

例如在《白日焰火》里,为何张自力要在举报吴志贞后跳起一支独舞?

例如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为何周泽农最后要选择死在湖边?

这些隐晦的情节看似对主要剧情没有任何意义,但只要结合人物在此情节前后的行为进一步思考,就可以发现其实这些情节都是在揭露人物的内心活动,是让人物形象更加立体的点睛之笔。

这种阴暗、文艺又烧脑的刁亦男电影风格,就是刁亦男“犯罪电影宇宙”的特点。

但是,电影毕竟要走向大众市场的,而刁亦男犯罪电影宇宙的特点却不太迎合市场,为了能让电影能获得更多的受众,刁亦男自《白日焰火》后就加入了两个尝试:

其一就是向电影鬼才昆汀学习,把市场认可的暴力美学等一些能与自身电影风格相得益彰的元素融入电影里,让电影拥有更多的看点去吸引观众。

其二就是启用知名度更高且演技不俗的演员,廖凡、桂纶镁和胡歌的加盟,不仅让《白日焰火》和《南方车站的聚会》收获了更多的受众,他们的精彩表演也为电影增色不少,可谓一石二鸟。

从《夜车》开始,刁亦男就一直在布置自己的电影宇宙,而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的聚会》,通过整合致敬昆汀的元素和启用知名演员,刁亦男电影的影响力进一步提升,他的犯罪宇宙渐渐成型。

我是一木支危楼,大家对刁亦男的“犯罪宇宙”有什么看法?欢迎在下方留下你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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