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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中国纪录人:在饭都吃不起的年代,他们却拍出一部纪录片

文|胡慕之

《火车进站》剧照

一百多年前,在巴黎一家咖啡馆里,一辆飞驰的火车从卢米埃尔兄弟搭起的幕布中,静默驶过。尽管没有声音,却吓得在场的客人惊叫不已。

这一幕,成了世界电影发展的开端。

十年后,北京丰泰照相馆老板任庆泰,在自己的照相馆内为京剧名家谭鑫培,拍摄了个人首部电影《定军山》,由此成为中国电影发展的起点。

《定军山》剧照

但说起来是电影,如今回头看,无论是卢米埃尔兄弟放映的《火车进站》,还是照相馆老板任庆泰为谭鑫培拍摄的《定军山》,都只能算是记录片。

所以,可以说,纪录片的发展从电影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奠基

时间回到100年前。

当人们买票进入电影院后,不得不在电影放映前,被“强迫”观看10到20分钟的新闻简报。这在当时信息传播技术并不发达的情况下,阅读报纸和观看新闻简报,几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了解信息的必备活动。

老式电影院

如果电影院没有按照惯例,在放映前播放简报,还会遭到观众的抗议。甚至,有些人去电影院,就是为了看新闻简报。

因为中国观众对新闻简报的热衷,民间还流传起这样一句顺口溜,以形容不同国家电影的特点:

“中国电影新闻简报,朝鲜电影哭哭笑笑,越南电影飞机大炮,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

播放电影前的新闻简报

为了让新闻简报中的消息看起来更加生动,也为了宣传需要。抗日战争开始后不久,“陕甘宁边区抗敌电影社”在延安成立,并在周恩来的支持下开始拍摄反映抗战活动的纪录电影。

彼时正值战期,土地无人耕种,军队不得不自己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根据地条件艰苦,十个人睡一孔窑洞,三个人分一碗稀饭。因为没有摄影器材,负责拍摄工作的袁牧之不得不冒着枪林弹雨,穿越大半个中国,赴港购买。

在这样艰难的背景下,袁牧之仍然带领“抗敌电影社”在战争中,拍摄出反映三五九旅在南泥湾开荒、生产、练兵的纪录电影——《南泥湾》。

电影《南泥湾》剧照

与中国革命进程亦步亦趋,1947年后,东北电影制片厂又相继拍摄出《解放东北的最后战役》,《东北三年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百万雄师下江南》等纪录电影。

尽管拍摄条件艰苦,环境恶劣,资金紧张,但中国在纪录片领域的努力,从未停止。

经过了一段艰难岁月后,时间终于来到80年代,此时电视开始进入千家万户,人们观看电影的频次随之下降。纪录电影也“转战”平台,跑到了电视上播出。

1983年,以中国人文地理为主要题材的电视纪录片《话说长江》,刚一开播,就造成了空前的火热。

纪录片《话说长江》剧照

那是个浪漫的年达,人人都会捧着一本泰戈尔诗集,边走边读;那也是个信息匮乏的年达,人们对知识的渴求近乎癫狂;那也是个敢于创新的年代,纪录片的形式开始逐渐多样化。

伴着《话说长江》激昂中又充满希望的旁白,中国纪录电影,也迎来了跨越时代的发展。

1998年,在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工作的傅红星,接到了要拍摄一部“周恩来总理诞辰100周年”纪录电影的任务。

为了能将周总理的形象呈现的更加立体,傅红星查阅了近百本与周总理有关的书籍,还看完了500万尺的资料片。等傅红星收集完影像资料,准备剪辑时,已经到了冬天。

电影厂的剪辑间被设在地下,还背阴,也没有暖气,冻得剪辑人员手脚冰凉,鼻头通红。为了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傅红星和一大批工作人员一边跳“石头、剪子、布”暖和身体,一边连夜剪完了片子。

纪录片《周恩来外交风云》剧照

片子如期上映后,好评如潮。该纪录片不仅揭开了许多重大事件的面纱,其在剪辑手法上的隐忍克制,与解说词上的幽默风趣,也使之成为中国纪录片历史上的一支标杆。

也许是国家有意追赶曾经发展停滞带来的差距。拍完《周恩来外交风云》后的第二年,导演金铁木也接到了要拍摄圆明园纪录片的任务。

但接到任务的金铁木,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此前,他对圆明园的认知仅仅是小学课本上的几张图片。没有任何灵感的他,跑去北京圆明园转了一大圈,只见到了满院子的大石块。

可这些石块,最多也就能拍两分钟。为了能在纪录片中还原圆明园的历史全貌,金铁木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国家图书馆里翻阅资料。最终,他决定从一个外国传教士的视角切入拍摄,让纪录片既保有纪录片的真实性,又具备故事片的情节感。

为了能更加准确的还原历史,纪录片《圆明园》中的演员,完全照着史料上的画册在群众演员中选拔。历史上,火烧圆明园的头目额尔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贵族,剧组就真的千方百计地找到了一个颇具贵族气质的英国人扮演。

片子定位和演员的问题解决了,金铁木又在取景的问题上犯了难。圆明园曾经五千多亩的恢宏建筑,被八国联军毁成了一片荒地,剧组实在是无景可拍。为此,我国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了三维仿真电影动画技术,技术团队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制作出35分钟的特效镜头,把圆明园的景色按毫米还原。

纪录片《圆明园》剧照

从1999年立项,到2006年上映,纪录片《圆明园》用了整整七年时间。

从战争年代下艰苦拍摄的《南泥湾》,到新时代锐意创新的《周恩来外交风云》,再到新世纪利用现代化技术拍摄的《圆明园》。摸着石头过河不易,但也正是因为老一辈纪录片导演,不断求真求实的赤子之心,为中国纪录片的崛起立下了坚实的根基。

发展

时间洪流穿梭不息,一晃来到了21世纪,中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们日益增长的不仅有愈加丰厚的物质财富,也有了更加迫切的精神需求。

大国崛起背后,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在崛起,国产纪录片的发展也在崛起。

2011年,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频道CCTV9正式开播。纪录片因其所特有的信息容量与真实性,再加上新世纪后模仿故事片形成的“故事连接线索,线索勾连信息”的制作风格,使纪录片从过去较为小众、冷门的位置,一下子成为观众们的“心头爱”。

在此背景下,以“探索中国民间美食”为目的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开始立项制作。

片子正式开播后,其热度甚至一度超过热播电视剧。人们一边对片子中纪录的民间美食垂涎欲滴,一边为美食背后的故事润湿眼眶。

在纪录片里,单珍卓玛因为没有采集到质量好的松茸,而愁眉苦脸;卓玛和妈妈每天凌晨三点出门,连续走11小时的山路去挖松茸,只为了挣五千块钱;在经历四代人的百年老店郑祥兴虾铺里,76岁的郭少芬老人看着老伴的遗照,回忆过去50多年里和老伴一起做虾酱的岁月,晚霞在废弃不用的虾膏木桶上一寸寸滑过。

《舌尖上的中国》剧照

人们第一次发现,纪录片原来也可以拍得这么感人,连内心深处的坚硬都被抚摸得柔软。《舌尖上的中国》不再仅仅将展现食物的魅力,作为节目宗旨。而是努力找寻食物背后的人,与人背后的故事。

当我们看到挖藕老人布满淤泥的腿,当我们看到小姑娘伴着星辰去采松茸,当我们看到摄影师白波,一边和家人包着饺子,一边一脸幸福地说,谁家的面都没有妈妈做的焖面好吃。观众看到的,已不仅仅是对美食的纪录,而是食物背后,人赋予它们的情怀。

《舌尖上的中国》剧照

如《舌尖上的中国》执行总编导任长箴言:

“我要拍的不是食物,而是人,食物只是切入口,人才是核心。

今天当我们有权远离自然,享受美食的时候,最应该感谢的是那些通过劳动和智慧成就餐桌美味的人们。”

《舌尖上的中国》之后,中国的纪录片发展像是开了窍。《我在故宫修文物》、《高考》、《二十二》、《冈仁波齐》等一大批不再以宏观视角叙事,而是以“我”或者“我们”视觉叙事的优秀纪录片被制作完成。

中国纪录电影的票房也实现了井喷式发展,从2012年15部纪录电影130万的票房成绩,一跃在2014年达到了7.2亿。

中国纪录人用自己极具“中国风”的纪录片表达方式,向国人,向世界,呈现出了一个有着深厚历史积淀和文化底蕴的泱泱大国。

回顾

从《定军山》到《中国机长》,从简陋幕布到电视荧屏,从电视荧屏到互联网络。国产纪录片的叙事理念,也随着时代跳动的脉搏,不断革新,并通过媒介融合的力量持续放大。

回看国产纪录影片的发展脉络,其之所以能在新世纪取得瞩目成就,离不开中国记录人们对“讲好中国故事”的坚持,和“关注个体发展,以小见大”的叙事风格。

从叙事表达上看,国产纪录片越来越注重更加完整的情景再现,如在纪录电影《中国机长》中,剧组不仅在开拍前让演员们与事件亲历者面对面,还原事件经过。还斥巨资制作出1:1的空客A319模拟机,以给观众带来更加真实的观看体验。

除此之外,国产纪录片也将微观叙事技巧运用到了极致。例如在纪录片《我的诗篇》中,制作组跟拍了六位打工者,讲述平凡人的喜怒哀乐。

在叙事技巧上,国产纪录片也一改往日沉稳、平和的叙事节奏。如在纪录片《圆明园》中,不仅有了更加多样的节奏把控,还玩起了悬念叙事,用旁白“初到中国的郎世宁,发现皇帝不在皇宫里,那他会在哪?”勾起人们的好奇。

如今的纪录片,更像是一种“人物故事”的还原。在故事中讲述历史,重现过往,纪录辉煌。

1960年5月24日,正因缺氧昏昏欲睡,差点一头栽倒在珠穆朗玛峰上的王富洲一定没想到,五十九年后,这一幕竟会在电影中被重现。

中国登山第一人王富洲

2018年5月14日,因飞机前挡风玻璃破裂,而不得不驾驶飞机紧急迫降的机长刘长健,也一定没想到,这一能被称之为“人生噩梦”的一天,会被拍进银幕,并被人们反复提及。

这一切都起于纪录,得益于纪录。在我们惊叹于纪录的真实与故事的精彩时,有一批兢兢业业的中国纪录人们,正坐在堆成山的资料堆里抽丝剥缕,或者扛着摄像机流着汗跋山涉水。

纪录伟大,但更伟大的是他们,致敬中国纪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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