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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秋

文/钱路红

碧落悠悠,天渐高远。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夏光已逝,转眼又是一年秋。

小城的秋,暄气初消,转而为静。静中带了点慵懒,又带了点清凉,是一种低调而幽远的状态。另有一种颓唐萧瑟的意调——落寞的苍凉。

一切与秋有关的意象,似在梦里。似在笔间。似在前方。又似就在身旁。无论何种,终归会像一阵风一样,消逝于无形。

蓦然回首,恍若一梦。

只有寂静的空气,浮在那里促人思旧怀远。又在不经意间,平添了时光易逝的怅惘。

——是。这样的静。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秋色无边,落字成愁。

秋,凄清衰飒,亦韵味无穷,令人思绪绵绵,不尽怅然……

秋风,随性而肆意。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路狂飚,所到之处皆有清凉之爽。秋风如语,又如诗词曲赋一般,温柔似水,让人心生涟漪。恍惚间,风消失在茫茫林海。当落日饮尽夕光,风又静静地吹了过来,似要抚去人心头的惘然。

秋雨,迷离而惆怅。像风一样来去自如,时而悠远,时而深沉,时而明快,时而又粗犷。细雨潇潇,好似一支墨笔,轻轻一触,便在天地间晕染开去,荡起一城梦幻的波纹。风止雨歇,天色渐渐亮了,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秋的味道。

秋叶,浅淡而静美。颜色苍茏,却未陷入萧瑟之态。微风过处,有叶飘落于地,姿态沉静安详,似轻愁几许,似只为感怀旧日时光,又似与在枝头踌躇的叶片无声对话。风过处,太阳的光影在叶片上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心灵的回应。

秋树,孤独而落寞。虽无言,却风霜而立,映衬着苍蓝的天,枝杆盘错,仿佛在静守一段苍茫的岁月。河岸边青黑的松树,在夕阳斜照中透出一种深灰的色调。它有古老的骄傲,亦有坚实的孤寂。这是时间沉淀的气息,厚重而意味深长。

秋山,空蒙而辽远。覆了秋霜,又有薄雾流动。有古气磅礴之象,亦有古色静寂之姿。风过山谷的声音,似古老的音乐在耳边回响,也似岁月的齿轮撵过它坚毅厚实的胸膛。将晚,山影成了淡墨色。渐而转暗,暗得像岁月沧桑的眉眼。

秋水,寂静而透明。两岸的树,依旧葱茏。待碎碎的夕光洒进河面,粼光闪烁,令人不免想到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象。不觉间,时光已悄然而逝。静水深流,鸟儿归栖,唯余一叶小舟无声地浮在河面上,孤独向晚。

秋月,苍凉而皎洁。与云烟相依,衬着万籁的静,在天地洒下一片朦胧的墨色。又显些轻柔。房屋与草木也披了月光,色调淡美之极。微光中树峰的侧影,像梦一样。无蛙鸣,也无人声。如此之静。夜凉如洗,思绪随风飘向季节深处。

秋桥,古老而缄默。车辆穿梭、行人不断。日升又西落,寂寞又喧嚣。侧畔树影倒映在河面上,泛着光泽。几簇水草,在那里点缀。河水拍打着桥墩,似在诉说经年往事。风起天阑,雨落两岸。桥不动,水微响。但那依旧是秋的声色味。

秋乡,古朴而静谧。放眼望,四野一片微微的浅黄。风吹稻浪,送来一缕幽香。岸边那一排排梧桐树,也哗啦啦的响。田边池塘里,荷叶已呈墨绿,少许荷花仍迎风而立。远山连绵,河水微澜,炊烟袅袅,农人晚归……一派恬然安然之色。

……

愁因薄雾起,兴是清秋发。

这片秋声秋色,似怀念。似感慨。似乎还有遗憾。

在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一行清泪,从岁月的指缝间滑落,风干在无涯的荒野。

是不舍?是落寂?还是感伤?

似乎都有之。

时光,来去无痕。几近一个幻象。

风,依旧在吹着。风过,雁声亦远去。

雨,不时地下着。雨歇,尘埃已落定。

秋微凉,梦未央。

一整夜的黑暗中,万物吐露着潮湿而芬芳的气息。仿佛具备了灵魂的特质。就像生命一样真实。

仅仅只是一瞬间,一片流光,便覆盖了一切形状、轮廓和记忆,以及所有的苍凉。不遗余地。

四下一片寂静。

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般的静。仿佛来自他乡的生命,站在时光深处,看到月光下自己模糊的倒影。安静,沉默,也怅惋。

或许,正是——秋天临至的缘故。

想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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